不会后悔

    车子驶离小镇时，阳光正好洒在路面上，金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摇晃在柏油上，整条回市区的公路，浸润在绿意与淡淡的青草香中。

    副驾上的时卿没有说话，侧着头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看向那个握着方向盘、神情专注的男人。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是积压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出来的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把我当妹妹的？”

    温衡侧头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微蹙起，却没有立刻回答。

    车内静了几秒钟，空气似乎也慢了下来，温衡才淡淡开口：

    “大概是……你打破香水瓶，在我面前哭的那天吧。”

    “那天看到你哭，我本以为自己只是……不讨厌你。但现在想想，应该从那时开始……”

    语气不疾不徐，像是在谈一件无关痛痒的往事，却句句都落在心口。

    “后来才明白，我不是把你当妹妹，我只是用‘哥哥’这个身份，在逼自己克制。可事实上，我早就越界了。”

    时卿没说话，只是轻轻将手伸过去，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温衡不但没躲，反而更用力地回握，像是早就在等这个触碰。

    “那你会不会后悔？”她又问。

    “不会。”他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带犹豫。

    “即使我们的关係……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

    “越是困难的事，才越值得去坚持。”他眼神沉稳，望着前方长长的道路，”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坚定，别人又怎么可能相信我们？”

    时卿咬了咬唇，低声说：”其实我一直怕……哪天你会觉得太麻烦，会觉得我还不够成熟、不够懂事……”

    “时卿。”他忽然打断她，语气依旧冷静，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我是成年人，不是在玩感情。我早就想好了，要跟你过一辈子。那不只是爱情，是责任，是陪伴，是当我半夜醒来，看见你睡得不安稳时，知道该怎么抱着你、哄你的人，是每天日子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时卿怔住了，眼眶一热，但还是努力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说得太认真了……”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怕我会想哭。”

    温衡弯了下嘴角，语气带着点笑意：”那就哭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

    “你——”她气笑，抽回手去打了他一下，”大混蛋。”

    他轻笑一声，没还手，只是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混蛋，不准再乱想。我说过——以后不管去哪里，都一起。”

    她歪着头看他，故意问：”那如果以后我去外地工作呢？”

    “我辞职陪你。”

    “如果我去念研究所？”

    “我买套房，住校也行，住家也行。”

    “那如果我哪天突然不想结婚了呢？”

    “那我就等，等到你想为止。”

    他语气依旧不变，没有丝毫迟疑，就像这些答案早已在他心里准备好了千百次，只等她问。

    时卿看着他，笑了。

    风从车窗微微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丝，阳光落在她侧脸上，把她的笑渲染得温柔而耀眼。

    她想，她这一生或许还会犹豫很多事，会迷路、会怀疑、会害怕……

    但她永远不会后悔选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