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陌生
		
		
		
		    
三十八.陌生
    许斐被她撞个满怀,不知她发生了何事,只能抱着她先认错:都怪我。    庄怜儿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轻轻蹭了蹭,抬头还想说着别的,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个侍卫打扮的人。    慧言赶忙小声解释道:夫人,这几日是不能单独见面的,长公主立的规矩。    庄怜儿尴尬得要命,面上发紧,先前那些撒气的话儿赶忙也吞了回去。    许斐也知道她不好意思,拉着人,稍稍掩上了门,轻叹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她仍不敢抬头,闷闷道:昨儿个夜里好大的雷雨声,你不在。    许斐心知,眼前的少女从来都是端庄稳重的模样,更不是胆小的人,他一时拿不准主意,但也能听出她话语中撒娇的意味,于是询问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做噩梦了?    庄怜儿轻轻摇头。    许斐捧起她的面庞,仔细看了一眼,手指已经摸到了她眼下淡淡的青色: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一夜没睡?    她答道:你不在没睡好。    许斐这回完全明白了。    外头还有侍卫,他压低了声音,贴着她的耳朵:怜儿想我了?不是说才七日么,这才几天。    庄怜儿瞪他一眼,并没有反驳。    她数落起来:我有良心,不像你,昨夜送回家的信里竟然一句好话都没有。    许斐哑然失笑:我是想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你看,把好话也都写给你看一遍,可这几日,我们几人送回家的信件都不能提及外物,只许报个平安。    庄怜儿没想到长公主的手段如此雷厉风行,自己反倒冤枉了许斐,一时有些难堪,下不来台。    她别过脸,嘀嘀咕咕不知仍在说什么。    二人凑在一起,说的话酸的冒泡,这还是极为克制的前提下。    许斐见她好像仍在闹脾气,并不生气,反而高兴,他又问了一遍:夫人是不是想我了?    庄怜儿这回没否认,她细细应了一声。    这已经叫许斐足够高兴,他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一口,想了想,又对她温声说道:我知道夫人受委屈了,这几日实在不方便说话,你等我回去,咱们好好说。    庄怜儿如今也与他相当熟稔,她知道他话语中暗含的意思。    好,她答应他,拉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又道了一句,那我明日也要来。就算不能说个尽兴,能见到人也是好的。    嗯,我等你。他不放心,叮嘱一句,夜里好好休息。    后日也要来。    这回,许斐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    二人一大早见了面,他公务繁忙,不能久留,庄怜儿依依不舍地看他走了。    只是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却叫她安下心来,庄怜儿回到府中,困意也来势汹涌,她本就不曾休息好,见了许斐之后,才乖乖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日,她找到了些事情做。    李月婵在学着管家里生意,整日忙碌,但她的生辰要到了,身为她的闺中密友,庄怜儿四处寻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想要送给她。    李月婵喜欢文玩字画,尤其是旧书,这些东西有价无市,并不好找。    庄怜儿书院见许斐的时候,与他闲聊到此事,许斐沉吟,忽然问道:那夫人喜欢什么?    庄怜儿会的东西很多,也很杂,许斐并未发觉她有特别钟爱的事物。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她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略为怪异。    许斐道:夫人没有喜好么?我还想着提前替你准备生辰礼。    她向来难以拒绝他的好意,庄怜儿闻言果然有些难为情道:并非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太困难了    许斐耐心道:愿闻其详。    庄怜儿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我喜欢看星星,然你也晓得,观星台早就不曾有了。    当年皇帝登基后,斥责观星台迂腐,铺张浪费不说,星官也尽是胡言乱语,因此,观星台早就凋零了。    许斐脸上浮现几分错愕,他安慰道:你怎知困难?须知人世反复无常,说不定哪天就换了口风。我只是没想到,夫人有如此雅致。    大夏的贵女们多好写诗、写词、谱曲,庄怜儿也会,但他往日不曾想过她真正的心头上竟是观星。    庄怜儿本就是随口一提,观星台早就没了,她也不做痴想。    余下的几日风平浪静,秋雨也停了,随之而来的是惊人的寒气,今年入寒入得格外早,这才九月底,竟然已经发冷。    庄怜儿每日去书院看许斐,不知不觉中,竟成了她一日里最期待的时刻。    好不容易捱到第七日,庄怜儿难得下厨又做了回点心,想带去给许斐。长公主身边的侍卫都认得她了,放她往里。    许斐不在从前的书房,她将食盒放在桌上,等了片刻,仍然不见来人。    生怕放久了,甜食冷了涩口,庄怜儿对紫珠道:你且在这里看着,我去寻他。    语罢,庄怜儿便独身往外走。今日的书院仍然冷清,稀稀落落没几个人,庄怜儿在外院转了一圈,没看见阿斐,内院又不是她能进的,一时犯难。    正准备回去,忽然听到一间书房内传来交谈声,声音极低,庄怜儿下意识也放轻了脚步。    有个年老的声音笑道:长公主有勇有谋,老身佩服。    另有几个人也在谈笑,但都压着声音,听不真切。    庄怜儿还以为他们在说议题之事,正准备回避,又听到长公主平静从容的声音:此事甚大,不是本宫一个人的功劳也委屈许家公子,佯装病躯,白白顶着那样多难听的名声。    怜儿停住脚步,愣了片刻,脑中一片杂乱,无数猜想都涌了出来。    她听到屋内,许斐缓缓开口道:大事为重,与公主相比,在下这点不算什么。    这分明是阿斐的声音。    可此刻,这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煦,只剩下清冷的寒意,落在她耳中,陌生得就像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