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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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演得好。 连睡觉的样子也好。 这样好的人,难怪谁见了都想亲近。 雍盛放下酒杯,杯底磕上桌沿,发出“嗒”一声轻响。 他鬼使神差地走近,见谢折衣因将身上锦被裹得太严实,额上沁出热汗,便伸手展袖为其拭汗。又见其鬓发微乱,便为其掠鬓整 一双手忙活半天,终于忙无可忙,悬停在半空,缩回来又觉失落,更近一步又恐放肆。 两难间,呼吸竟就这样乱了。 “酒量这样小,怎么敢答应与我赌酒?” 手最终仍是落下,撑在谢折衣耳侧。 雍盛倾身,细瞧那副雌雄莫辨的睡颜,自言自语:“当真不怕我么?还是打从心底里就认为,朕不足为惧?” 眸中闪过狠厉。 这种情形下,就算羸弱如他,想取这样一条毫不设防的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的吧? 匕首就在靴筒里,触手可及。 只要杀了此人,就能避免为他人做嫁。 只要杀了此人,再无惨遭鸩杀之后患。 只要杀了她…… 恶魔在耳畔低声诱惑,勾出那深埋心底的一线邪念,敦促着,鼓动着,叫嚣着,迫使他另一只手缓缓向下,摸向靴筒。他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那人白瓷般的咽喉,想象那底下脆弱的血管被切断时,会喷涌出怎样鲜热的血;想象血的主人因窒息而睁眼时,那双凤眸中会流露出怎样的惊恐与不甘…… 他颤栗着,唇角扬起自嘲的弧度。 谢折衣醒来时,已身处破旧颠簸的车厢。 醉酒于他而言,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 他厌恶任何事物脱离掌控。 但当他张目的刹那,对上那双促狭的眼睛时,原则变得那样轻,轻得就像他此刻的心。 “见到你了。” 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很轻。像是怕打扰了什么,怕打破什么。 雍盛微怔,他正蹲在谢折衣身边一动不动守着她,并提前准备了一肚子揶揄的话打算在对方清醒的瞬间狠狠奚落,但他慢了一步。他的耳听到了那句极轻的呓语般的呢喃,他的眼也迅速捕捉到那双惺忪睡眼中涌动的情绪。 温柔? 纵容? 宠溺? 而且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见到我?”雍盛凭直觉问道,“还是说,你从前,或者一直以来,都想见我?” 真是敏锐。 谢折衣注视着他。 半晌,转过身子平躺向上,再次合上眼睛,丝毫不屑使用技巧地强行转移话题:“我醉了?” “三杯。”雍盛见她不搭理自己,重新燃起斗志,直接将嘲讽开到最大,“哼,我的宝儿都比你能喝。” 谢折衣的额角似乎抽了一下,冷笑一声,换上一副阴阳语气:“倒是臣妾教圣上失望了,圣上原没想到这茬,该带您那位宝儿出来才是。” 雍盛嘶一声:“朕还没沦落到与鸟共饮的凄惨境地吧?” 闻言,谢折衣动了一下,似乎想睁眼,又强行按捺住,想问,又问不出口,磨蹭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宝儿是只鸟?” “是啊,一只泼皮鹦鹉。”雍盛理所当然道,“下回拎去给你瞧瞧,长得可俊!你可以叫它宝宝,宝儿,不过它似乎更喜欢别人叫它宝小爷。” 谢折衣:“……” 一时空气死寂。 “你要一直这么闭眼装死么?”雍盛闲极无聊,也不知道谢折衣为什么总不跟他说话,就又腆着脸去撩拨人,“好容易出来一趟,不想去逛逛?” “臣妾只盼着圣上速速回宫,不要耽搁。”谢折衣一板一眼道。 “一副监工嘴脸。”雍盛嘟囔一声,不一会儿又炫耀似地凑过来,“不过趁着你睡觉,我已经去逛过了。” 谢折衣弯起唇角,意有所指:“将我灌醉,不就是为了趁着便宜好行事?” “啧,这就是你多虑了。”雍盛刮刮鼻子,“本想与卿卿把盏赏美人,谁知卿卿不胜酒力?” 谢折衣也不与他争辩:“如今美人也赏了,酒也喝了,圣上可满意了?” “不满意。”雍盛道。 谢折衣怪了,睁眼嗔视:“你还想怎么样?” “朕认真看了一圈,那些人嘴里的绝代佳人,竟没一个比得上朕的皇后的。”雍盛一本正经地装出苦恼样子,“这样一来,就显得朕像个舍近求远的傻子。” 谢折衣表示肯定:“你本就是个傻子。” 雍盛不甘示弱:“那傻子娶的娘子叫什么?” 谢折衣:“。” 这题莲奴会,立马嘿嘿笑着举手道:“圣上,傻子一般娶不到媳妇儿。” 说完就接收到雍盛发来的眼刀,惊吓之余,话音一拐力挽狂澜:“除非这傻子屋里头很有钱,打小买个小媳妇回来养着,大了便收进房中。” “哦,小媳妇。”雍盛瞥向谢折衣,揶揄地眨眼。 谢折衣冷起脸子:“傻子。” 雍盛:“小媳妇。” “傻子。” “小媳妇。” 莲奴:“……” 不是错觉,帝后确实是两个幼稚鬼。 正当两人拌嘴儿攻讦不休,哐啷一声,那倒霉辎车陡地震了一下,巨响之后就往一边倾斜而去。 不知谁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惯性作用下雍盛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由于他正面朝着谢折衣喊“小媳妇”,这张臂一扑,就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谢折衣身上。谢折衣倒是反应迅疾,两手往外推拒,双掌紧压在雍盛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