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宮亂之後
萧溯在金鑾殿召来御医。 御医告知萧溯，目前谢晴背伤深及见骨，不宜挪动，萧溯命人整理金鑾殿西侧房出来，将谢晴安置在那边疗伤。 萧溯自知需快速稳住朝局，只能收起那颗对谢晴伤势大乱的心。他首先要先抓到太在夜无声及无相子协助下外逃的太子，又私下再命顾长风率精锐追捕。 逃过死劫的大监徐福被萧溯唤至身边，记下一连串旨意。 周泫漓奉命接西淮谢家军统帅，原没入西淮军的谢家军，接管后，全数回归至谢家军，旨意即刻生效。另让周泫漓带圣旨给宋星翰，带回西淮军，命他二日内整军完毕。他与萧凛的事，既往不咎。 宋知白同刑部尚书魏丞道整理萧凛罪状，儘快呈上新帝面前，萧溯要昭告天下。 新任右相魏季言同乔太傅拟定空缺大臣位置候选名单，儘快将空缺补上，不耽误国事运作。 拔除萧凛一党绝非易事，还有许多人藏在深处。 而君不闻，他在这场夺权篡位中也功不可没，萧溯破例给予他官位宣抚使，负责皇家商业，归于礼部之下。 他又命受伤眾臣，由内务局大监安排空房让御医方便治疗及供大臣们疗伤；而投降叛军暂押天牢审讯。新任命的御林军统领霍延昭受萧溯命令，随龙时及龙一清理整个皇宫，抓出所有太子馀党。 龙时处理掉已经疯了的晏殊，留着一个和皇帝如此相像的人在世上，是件危险的事。 而东方鲁，却消失在宫变那天的混乱中。 守在谢晴身边的君不闻并不知道自己已被封官，只见躺在床上的谢晴，在他苍白的脸和因疼痛而深簇的眉间，恨着自己怎么不自私一点，只护着他一人就好。 他并非以前驍勇善战的谢凤晴，而只是来自异世界的谢晴啊！ 安排好一切事宜的新帝萧溯来到西侧厢房，看看受伤的谢晴情况如何。一入房门，只见君不闻和陈飞、陈涛叁人身上还是一身血污，守在谢晴床边。 「君不闻，谢晴就交给朕照顾，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萧溯走到谢晴的床边坐了下来，眼睛盯着谢晴背上触目惊心的伤而染红的白纱，拳头不自觉的越握越紧。 「国公应立即随我们回去休养，宫中仍是一片混乱，并不适合国公养伤。」心急的陈飞顾不上眼前的这位已是皇帝，直接无礼的回绝萧溯的命令。 「宫中有御医在，你从青楼带来的那十七名姑娘的尸身，朕会协助你运回去给他们的家人，陈飞，你需要立刻回国公府，替你家国公爷好好守着谢家，此时谢晴就算醒来，心里记掛的还是谢家的一切，你们在此帮不了什么忙，倒不如各自回家，做该做的事。君不闻，朕已命你位宣抚使，归于礼部，明日便上任。」 「我不愿入朝为官。」君不闻想都没想，直接推了。 「别急着拒绝。朕需要你和晴儿帮朕建立情报网。朕知道晴儿已经开始动作，情报网以后还是归你们沉月楼及清风别院管辖与支配，只需让朕知道朕要知道的事便可。朕见到你在大殿中的能力，未来，晴儿的身边，有你照顾，多个官职，你会方便的多。」萧溯的指尖抚摸在刀伤尾端，那抹红痕传给他的是刺眼的痛，及以他不敢说出口的炙热。 萧溯看了龙时一眼，他立即向君不闻递上一个令牌。「此令牌只给你跟谢晴，唯有你和他，可以在朕还在位期间，可以持令随时无詔进宫。」 面对新帝的命令，看在谢晴的份上，即使百般不愿，君不闻也只能遵从，更何况萧溯说的也对，外头还有许多事必须去做，更何况萧凛在外潜逃，谢晴此时在宫中是安全的。 见眾人离去，萧溯眼前看着谢晴，ㄦ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回到镇国公府的陈飞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大门并未关上，还能在门口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走到内院后，陈飞浑身发抖。 是气的，也是吓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而如今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小型的尸山。 他徒手拉着一具又一具残缺的尸体，不断的确认这些人身分，一共十叁名，都是府上小廝和先帝送来的嬤嬤和婢女，唯独不见卓翰和姐姐陈宛儿。 随后他做院子中，他们以前常常在那用餐的石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谢晴自己去寻卓翰及陈宛儿，落款人竟是萧凛！ 陈飞立即前往沉月楼告知君不闻镇国公府发生的事。 「此事也要让萧溯知道，看看他的好兄长把国公府推到了什么地方。」君不闻才安排好那几名青楼女子的事，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便上了马前往皇宫。 陈飞这头更是加速前行，看看能不能追上早他们近半天出发的周泫漓。 君不闻手持谢晴放在他那的兵符，皇宫大门守卫直接让他骑马入宫。 萧溯得知消息便叫上龙时往南寻顾长风，将此消息带给他。 无相子是南境人，若是带人逃，或许南境也是个不错可以躲的地方。 「此事，你要瞒着晴儿。以他的个性，会直接跳起来带兵找人的。」 「要小心洩露的人是你，你宫中人多眼杂，乱事刚平，别在宫中还有叛徒而不自知。」 谢晴在梦中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跟这个世界有仇，旧伤刚癒，又添新伤。 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眼花繚乱。 他这是…还在宫中？ 耳边传来有人在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国公府有关？ 「国公府发生什么事了？」谢晴艰难的用右手撑起一点身体想要挪动一下，可是拉扯至左边伤口，痛得他又倒了回去。 君不闻见状快一步衝向谢晴，他身后的萧溯默默将伸出的手收回，脸色阴鬱。 「没事，你好好在宫中养伤，府中事务有我，你不必担心。」君不闻拿起桌边一直热着的药，细心吹着，自己试了温度后，慢慢餵谢晴喝下。 「你餵完尽快出宫吧！晴儿你好好休息，朕还有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萧溯不愿再看到此情此景，再待下去，心中的妒意只怕ㄧ涌而出，恨不得直接杀了君不闻。 「君不闻，其他人呢？」 「周泫漓升了将军，统领谢家军先回业京，陈飞回国公府了，萧凛在逃，东方鲁消失…你啊…先养伤吧！」 君不闻又塞了一颗桂花糖给谢晴。 谢晴满意的笑了笑。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 「问吧！」 「你明明武功高强，为何要装作若不经风的样子？」 他刮了谢晴鼻子一下：「因为…..我想让你保护啊！」 谢晴翻白眼。 很大一个。 君不闻这个油腻大叔！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说着他昏过去后大殿发生的事情，直到谢晴因为服药產生睡意，君不闻才说要回去。 君不闻在离开前，跪在他的面前，深深吻了他一下。谢晴从他的吻中感觉到，君不闻好像在跟他告别。 没错，他是要出宫了。 因为宫规，夜晚外人不得留宿。 但是这一吻，他觉得，他好像会再也见不到他似的告别。这让他有点心慌。 他对他的依赖早已形成，现在就好像是知道即将失去指南针的旅人，担心自己会迷失在未来的方向。 「君不闻，」 「嗯。」 「早点来接我。」 「好。」 短短的承诺，却不知是长久的别离。 二日后 在宫中养伤的谢晴，还是从陈飞那知道卓翰及陈宛儿被前太子抓走的消息。 他急要回镇国公府，在西厢院闹了好几次，也崩了伤口好几次。无奈之下，萧溯接受御医的建议，给谢晴下了软筋散，让谢晴只能在床上动弹不得。 谢晴气的不再跟萧溯说话，虽然陈飞经过萧溯特许可以进宫看谢晴，但也必须在龙一的监视下说话，谢晴对萧溯这人的好感度已然从百分之零变成负一百了。 看见龙一，只有二个情况： ㄧ，他现在能稍稍自己从床上坐起，代表软筋散药效减弱，算算时间，龙一要再来补上软筋散药效了。 二，也是现在谢晴比较开心的，是陈飞来了。 虽然也是在龙一的监视下说话，但是这次陈飞趁龙一帮一位粗心弄翻软筋散汤药的侍女收拾时，递给他一封信。 陈飞在萧溯下死令、不得对谢晴透露半分宫外任何消息的情况下，也只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没待一会就离开了。 龙一盯着谢晴喝下侍女再次端来的软筋散，等着药效发作后，也默默退出西厢房。 谢晴偷偷将信藏在袖口，虽然焦急想知道信写什么，但心中觉得无奈，只能等药效再过一阵子，才有力气起身看信。 夜半 谢晴悄悄起身。 还好宫女们有留一盏烛火，光线虽弱，但至少让他还能读信。 信是周泫漓写的。 君不闻受萧溯封大昱皇商，并指派他前往东洲，向东洲王献宝，顺便商谈两国贸易合作协议。 谢晴想，皇商？是了，新朝局，可说是一个国家最危险的时候，乱，容易招来其他国家的狼子野心。 通商合作，是最好的方式。 据之前在清风别院时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处于大陆西边的大昱，确实是缺了海上贸易的优势。 只是他之前的预感成真，或许，他要很久见不到君不闻了。 没关係，他可以去找他啊！ 开心的谢晴继续看信。 周泫漓写道，他自己带领部分谢家军回业京整顿，清风别院由南风歇暂时代理，并与帝都沉月楼组织十人小队，进行卓翰与陈宛儿的搜救。叮嚀他若是有急事，让陈飞传密语至清风别院，南风歇知道怎么做。 最后还提到，多亏谢晴之前在清风别院小住时，对清风别院特地拟定了危机爱斯欧批，眾人才能在这次这么多突发状况下，立即做出反应。 谢晴看到这里，差点大笑出来。 对了！有爱斯欧批！ 就是公司都有的危机SOP！ 这群暗卫们真是了不起，智慧不输现代人，反应真的是好的槓槓的。 反正萧溯忙着很，也很少来气他，那么目前就好好休养，伤好了就尽快离开这里。 次日，龙一带来消息，谢晴恢復镇国公南方军权，成为大昱除在北境镇北大督护沉昱衡、镇东大都督卓凌霄、西淮郡宋星翰之外，第四大军权。 谢晴记得，在业京时，有个年纪轻轻、能力还不错的副将，好像叫…裴戎安！ 若是他还想搞事业，军权这他不在行的事上，谢晴需要找专业的人帮忙。 把软筋散当水喝的谢晴只能摊在床上，做些动脑的事情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