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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弄错了。」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不用害羞啊,寄情。」吴净玉与他们笑着说。 「不把握机会,感情稍纵即逝,大学的恋爱学分可真的零分囉。」 我认真解释:「真的不合。他总是不愿意好好听我说话。我借他的笔记他也不友善对待,又扔又折的,喝水的时候还弄湿──」 「寄情。」吴净玉与他们变了脸色,「作人要好好说话。你是不是以为郑尚近喜欢你,他就该哄着你啊?」 「欲情故纵是不错,但你天天用这招,郑尚近太可怜了,你直说爱傻了他嘛。」 吴净玉和他们劝我:「两个不一样的人有矛盾很正常,也才需要磨合啊。」 「喜欢就喜欢,何必把喜欢说成讨厌,还掛嘴上说?善待喜欢的人很困难?」 「寄情,你想想啊,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觉得你口是心非。我们所有人看法都一样,你嘴巴再硬,也硬不过自己的内心。难道还是我们所有人合起来骗你吗?」 「不是我们有错,寄情,那就是你有问题啊。」 「你需要检讨你自己。你总不会希望未来都没朋友啊。」 「而且你是小题大作的个性,连桌子被撞一下都要怪人动作大。」 讨论我与郑尚近的事时吴净玉与大家依然热络,其馀时间看着我是冷冷淡淡的。我们还是会一起吃饭、逛街,彷彿与过去一样,却又似乎完全不同了。吴净玉出来劝解:「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闹得这么不愉快嘛,我们都多久的朋友了。」 她转向我:「寄情,你向大家道个歉。」 「我……」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在他们冷淡的视线下我又感觉我错了。 我还是道歉了:「对、对不起……对不起大家。」 我开始认认真真反省自己:「我、我很多事不懂。」 我觉得我不论想了什么都是不对的,都该跟他人道歉:「我、我再想想……」 我不晓得从什么时刻起,跟郑尚近成为男女朋友,大家曖昧调侃,皆大欢喜。 「郎才女貌!」他们欢笑着。 「百年好合!」他们祝贺着。 「交往快乐!」吴净玉恭喜着。 我常常听到郑尚近对我说没用,我照镜子时,总感觉镜子中的人面目可憎。 「你好丑。」我说。 我再度察觉我和男朋友郑尚近之间哪里不对劲,大家会对我说很多话。 「寄情,你又来了。郑尚近作为男朋友难道就应该处处包容你,承受不应该承受的吗?他心态好不说你,但你约会迟到是事实不是吗?你总在苛求你男友。」 「我讲话不好听吗?你认为我是在责备你?那你自己想,你对待郑尚近,你的性格,是不是太过敏感和小心,还太自以为是,完全不顾虑你男朋友的心情。」 我经常看见吴净玉和他们冷冰冰的眼神。 我哑哑闔上嘴,许多心底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渐渐低下头向着地板发呆,听他们异口同声为我好。 「我们这么对你说,是希望你和郑尚近好好的,大家好好的,也是为了你好。」 然后谢师宴那一天的事发生了。 「你以为你不开口,你就还是那个好学生?你想多了吧!所以说啊,认错啊。」 「你这噁心的人!」正气的他们不停喊骂。 「装什么天真良善!」 「勾三搭四不检点!」 「给你脸不要脸啊!」 不是,不是──面对不愿意信我又不听我澄清的交好的朋友们,我很慌张,我愈来愈缩进了黑暗的角落。意识逐渐被拉扯,画面变得模糊了,我浑身乏力头脑昏沉睡睡醒醒,一隻宽厚的手贴上我额头,我莫名觉得他的手冰凉凉。 「邓宝贝,你发烧了。」 在他关心的眼神中我眼皮沉沉闔上了。 等再睁开眼,我好像嗅到医院或诊所那样的消毒水的味道。 「邓宝贝,还不舒服?」温予硕嗓音低沉沉又压低了声量。 「给你吊点滴,之后我再带你回家。乖乖的,嗯?」他稳重的一双眼俯下来对视我,唇轻轻吻在我额头上好一通安抚,又似乎被猝不及防吓到了才刚安心。 仰角看他英挺俊气却微绷的脸,我感觉麻烦到他也很对不起他,「抱歉……」 想发声没声音,我才发现还没那力气。 「抱抱?」他眉微挑,肃然望住我很有严师教诲的意思,「回家抱。再睡点?」 带着想回答我没说抱抱的难为情与尷尬的心情,我重新入睡了。 我又一次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和房间在我眼前,明明一直睡着却还是感觉累,浑浑沌沌的脑子不停闪过大学那时候的细节,回到那些我的好朋友们各种的劝解与对我的谅解。 天又是亮的了,我看见那道英伟挺拔的身影站在日光下。 「予硕。」我发出了声音,这回总算有一点力气了。 穿家居服的他还是掩不住他温经理的气场,他转了身:「醒了?」 我乏力地点头,也把手拿出来,接着觉得哪里怪怪的,「我的衣服?」 「你流很多汗,穿着不利养病。」他从床边端来水杯。「韩芢刚好过来,她给你换上你昨晚买的那睡衣。」 脑子还钝钝的没马上反应,视线也停留在他脸上,我发出几个这样的喔声。 日光里,他将杯缘递到我嘴边等我咕嘟喝水,又看我一眼,「嗯?怎么?你想我亲自给你换上?」 我立刻猛摇头,好像是终于睡醒过来了。 大学时为什么跟郑尚近交往也似乎跟着明白过来了。 「予硕,你说,假如我讨厌一个人,可我的好朋友们一直说是我误会、弄错,我其实是喜欢那人的,每次我说不是,他们就生我的气、说我口是心非,我也必须道歉,那样的我,还能确信我的讨厌和喜欢是真的讨厌和喜欢,而不是我弄错?」 温予硕凝望我,没有开口,可是眼里却有什么东西在。 所以我现在懂了,那时的我渐渐失去了相信自己的能力,没能迈过那一关。 「予硕。」我看向他,很缓慢地说:「我喜欢你。」 直到现在,我走出了恶梦。终于我能对他说。 我看见听了我告白的男朋友笑了。他低沉沉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