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年末
“宝贝我想死你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裴念雪正在补画眼线的手下意识地一抖，笔差点没飞出去。 ......还好没画歪，她回过头无语地剜了肖沐遥一眼:“你们下课了？” “嗯哼，等着看你们表演呢。”肖沐遥环视四周，随便拉了把椅子就往裴念雪身旁一坐，眼睛眨个不停，直勾勾地盯着她。 “啧，眼睛干就滴眼药水去，眨那么用力干嘛。” “你好看啊！唔，还差个口红就完美了。” “嗯......”裴念雪对着折迭镜看了半晌，伸手拿过一旁的化妆包，“我有支新买的唇釉，那个色号特别好看——”她的手猛地顿住，撇了撇嘴，沉默了一瞬。 原来没放进包里吗。 她嘱咐肖沐遥在原地看好她的东西，便一溜烟地跑出了休息室。 周围吵吵嚷嚷的，与其说是休息室，不过就是学校专门为参演元旦晚会的学生辟的两间空教室罢了。表演人员下午直接不用上课，其他学生还得上完一节课才能解放。 彼时正值他们下课之际，整栋教学楼洋溢着放假与迎新的喜悦，一大批学生全在往礼堂涌，裴念雪为了避免引人瞩目，绕了个远路从体育馆那边上到教学楼。 “快点等下占不到场了！” “啊——吴老拖什么堂，废话多得要死，真要没地方打球了。” “喂！还待在教室干嘛，赶紧走了——” 还没走到班里裴念雪就差点和班上风风火火的一群男生撞了个满怀，好在对面见到她堪堪刹住车，齐刷刷地往一旁靠边给她让路。 “雪儿姐好！” “雪儿姐你真漂亮！” “我们会来支持你的！” ...... 她轻飘飘地扫了眼，没理他们，一个个站得和木桩一样，呵，还不是一个个跑路去打球的，宁愿打几小时球都不会乖乖地坐在礼堂看表演的那种。 一阵寒风刮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躲进教室，出来得匆忙，她身上只穿着一身薄薄的演出服，连外套都没披一件。 裴念雪冷得直发颤，咬着牙翻箱倒柜，终于在书包的夹层翻到了唇釉，默然片刻。 她记起来了，昨天晚上她偷偷在房间里试色，裴思月突然敲她门，吓得她赶紧把唇釉盖好扔进书包里，胡乱擦了几下嘴就去开门。 结果裴思月就是个不记事的傻子，来问她数学作业是什么。气得裴念雪没好气地答完他的问题后回怼了一句他不写作业都可以考得很好，别写了。 ......而且当时太慌乱了八成是没擦干净的。 她说话时臭弟弟就盯着她的脸看，后面还意味深长地笑着帮她合上房门离开了。 想到这裴念雪吸了吸鼻子，轻轻冷哼了一声。 教室里相对室外还算暖和，干脆在教室涂好再下去，省得没化完走在路上也尴尬。 正这么想着，一件风衣就盖到了她身上。 “你昨晚就是在涂这个？还偷偷摸摸的不给我看？” 裴念雪拧开唇釉，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谁知道敲门的是你还是老妈，被她发现了我不完了，等会又唠叨我不务正业。” “换做老妈进我们房间不都是直接开门吗。” 这倒是真的，她已经无数次碰上母亲在家时躲在房间偷偷打游戏被抓包了。 不重要，她白了裴思月一眼，没再看他，小心地修饰着唇线，对着手机观察了一阵，上下唇轻轻一合，发出细微的“啵”的一声，一层水润的光泽便完美地覆在了唇上，像刚剥开的水蜜桃。 ......看起来很好吃，看起来很好亲。 裴思月默然。 嗯，很满意，裴念雪对着相机得意洋洋的，偏过头思索了一秒:“现在全妆难道不更好看点吗？切，算了，反正你也是去打球的，还不赶紧去。” 裴思月单手撑在她后排的桌子上，透过手机屏幕与她目光交汇，眯起眼笑了。 “我外套还在你身上呢。” “......碰瓷是吧，你拿走不就好了，我说了我要了？” “想感冒就直说，不过你一路过来吹风吹这么多，怕是——” “咒你姐是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裴念雪“唰”地一下站起，抓紧风衣就往外走。 裴念雪冷着个脸在前面走，裴思月笑着在后面追。 “哟，吵架啦。” 肖沐遥放下手机，撑着头一脸悠闲地面前的两人，哧哧地笑着。看清裴念雪的脸眼睛又猛地发亮:“念雪我现在就要和你合影！等下散场我怕找不到你了，你今天真的很好看——” 裴念雪皮肤本来就白，她方才化妆时还特意打了点眼下腮红，衬得一双杏眼迷蒙，顾盼生辉，甚是可爱。 实际上本人自觉自己性格一点也不可爱，厉声了几句试图打消肖沐遥的念头。她本来就不喜欢上镜，经历偷拍事件后更是非必要情况下见摄像头就躲。 肖沐遥叽里咕噜地哼哼了几下:“你不陪我拍那我给你和你弟拍！我今天还特意带了拍立得呢！多有纪念意义，成片当做新年礼物送你！”说着便掏出拍立得，行云流水的一套小连招打得裴念雪措手不及，肖沐遥简直像是蓄谋已久。 这算哪门子的新年礼物？ 裴念雪一边假凶肖沐遥一边嗔怒裴思月怎么还不走，最后一个两个全都拗不过被抓着各拍了一张。 晚会已然开幕，好在她节目靠后，还可以再呆会儿，肖沐遥把成片递给她后嚷着要去看表演，一下子如狂风般消失在了休息室，来无影去无踪的。 ...... 裴念雪看着小小的一张拍立得沉默许久，她弟长那么高干什么，唉她怎么就长不高，唔衣服一黑一白的拍出来还挺搭——什么鬼......她努了努嘴，把相纸塞到裴思月手心里:“你留着吧，我现在也没地方放。” 裴思月了然，其实他现在也没地方放，接过相纸卡在了手机壳中。 小时候父母有空还会带他们出去玩，当时合照还挺多，后来长大了姐弟两互相嫌弃，谁都不愿意和对方合照，上一次拍合照还是初中毕业的时候爸妈硬要他们拍一张一起的。 “你不去打球了？” “你看都这个点了我现在去哪还有我的位子？” “你就故意找我茬是吧？谁让你一直要在这不走了？” “我从一开始也没说我要去打球啊。”裴思月坏笑了一声，见眼前的小猫咬牙切齿的又要发怒，赶忙顺毛，“我早说了我想看你跳舞，还会不看吗？” 她弟确实不是那种会乖乖坐着看表演的人，确实现在也还没到她节目，裴念雪想骂人的气话在舌尖转了几圈最终咽了回去:“还不算缺德。” 二人一时无言，裴念雪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休息室门口，恍然间看到夏淼的身影，惊觉应该是要去准备了，欲起身的瞬间裴思月的头突然侧着凑到她脸前。 “真的有股桃子味哎。” 裴思月轻嗅了一下，立马把头移开。 ......这是在干什么，裴念雪呆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应该说的是自己的那支唇釉:“起开！我要去准备了......啧那我洗发水也是桃子味的呢。” “是啊，都甜腻腻的，好香。” “呵，那是你姐我太有品了，好闻就对了。” 裴念雪气不定神不闲的几乎是仓皇逃离现场，跑过去找夏淼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不自在个什么劲。 临近上台有点紧张过头了，得出结论。 舞台表演得很成功，礼堂全是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裴念雪不是没站在过聚光灯下，可之前都是参加比赛的那种，这么多人真正意义上的演出还是头一次。 台下乌压压的一片，她蓦地想到裴思月应该也在下面看着，不自觉地勾了下嘴角，灯一黑便马不停蹄地往后台溜去。 和街舞队的成员们依次道别后她一进休息室就看见裴思月神色自若地朝她走来。 她弟怎么阴魂不散的？鬼一样地就出现在她面前、身后，总之随机从她身边的某个方位就冒出来了。 “帮你收好东西了。” “哦？还挺乖——你看接下来的表演吗？我彩排看过好几次倒是无所谓，后面也就剩个舞台剧大合唱之类的......” “不感兴趣。” 裴念雪无语凝噎了一瞬，合着他满打满算下来也只看了她参演的节目。 他到底看没看？评价都没一句。 “......行，反正等下正式散场就太多人了，早点回班好了，现在还没那么挤。然后收拾完东西还要去找老爸，哎呀终于放假了......”她叨叨的间隙发现老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皱了皱眉，“你听见我讲话没？” 裴思月闻言把目光转到她身上，耸了耸肩，答非所问: “辛苦了，跳得特别帅，我很喜欢——这个给你。” 说着一大束粉色的洋桔梗便落到她身前，她连忙接过去捧住。 花束气味清甜，花瓣层层迭迭的，教室的暖光给花朵都覆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 裴念雪心头一颤，头埋在花束后面，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瞟了，破天荒地没敢看她弟一眼:“你哪来的花？！” 对方笑意从话语里溢出来，流进她的四肢百骸:“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