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罗汉床上的空的,男人脚步一顿。 “今日阿姊进来撞见,我同她讲那些是拿去洗的。” “嗯。” “剩余换洗的茵褥衾被,都存在东厢房柜子里。” “我姐房里?” “对。” “……那我去偏院睡。” “要不你睡这……” 两人同时出声,薛慎回头看了她一眼,俞知光摊开了她身后的睡枕,长得足够睡两个人了。 “你跑到别的院子去睡,待会儿容易叫阿姊撞见。” 薛慎静了静:“不怕我了?” 俞知光摇头:“嫂嫂同我睡过一张床,说我睡相不太好,我要是压到你了,你记得把我推开。” 那何止是不太好,薛慎想起来清晨那一脚。 俞知光先缩到里侧,锦衾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下颔都捂住,“将军早些睡吧,幔帐就不用拉下来了。” 拔步床宽大,睡三人也没什么问题。 她又刻意贴在墙那侧,足够大骨架的武将睡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薛慎问:“幔帐不落,灯要灭吗?” “灭,灭吧,太亮了睡不着。” 寝室的光灭了下去,身侧的床榻骤然一沉,靠近薛慎那侧的半边身子,好似能隔着薄被感受他身上的暖热。 他怎么睡得这么近? 俞知光在朦胧昏暗里,转过去看,发现薛慎其实与她隔了好些空位,从头到脚连她一点被角都没沾上。 男人呼吸沉稳,好似寻常那样,下一刻就能安眠。 俞知光了无睡意,将面向墙侧躺改为平躺,不知怎地就想起今日薛晴故作云淡风轻的语气。 “薛慎?” “……” 薛慎没答,但睁开眼,呼吸声明显了些。 “崔家为什么要给阿姊受气呀?” “她没有子嗣。” “啊……阿姊与姊夫成婚多久了?” “十七岁嫁入崔家,你自己算。” 俞知光算了算,是挺久的,可薛晴连弟弟直呼夫君名讳都不乐意,可见夫妻感情很好。 “崔家有没有给姊夫纳妾?” “没纳成。” “是姊夫不愿纳妾,所以崔家人就怨到阿姊头上?” “明着怨她,暗地里怨我。” “为何要怨你?” “崔四郎在我手底当差,怕我给他家儿郎穿小鞋。” “如果真的纳妾了,你会……会难为崔四郎吗?” “不会,”薛慎沉默了一会,想了想真到那地步,他会怎么办,“我会把薛晴接回来。” 睡枕另一侧,俞知光呼吸细细的,再也没有讲话。 拔步床比打地铺舒适得多。 幔帐明明两头高束,俞知光身上暖暖甜甜的沐浴花露香气还是一点也不散,萦绕着他的一呼一吸。 薛慎困意袭来,闭上了眼。 又回到了那个日光明亮得惊人的梦境。 俞知光缩在他怀里,仰着头,依旧如受惊小鹿般睁着懵懂而湿润的眼,但这一次她说话了,她含情带怯地慢慢唤他的名字:“薛慎。” 那菱唇开合,触感他用手碰过。 柔软濡湿,还带点凉的。 想再碰一次,他鬼使神差,将拇指摁上去。 薛慎猛地睁开了眼。 自称睡相不太好的姑娘果然睡着睡着,滚到他身前,双手倒规规矩矩并拢,横亘在两人胸口之间,可一条腿毫不客气地迈开,结结实实地跨在他身侧。 但这不是目前最紧要的问题。 薛慎将俞知光推开,在半明半暗的拔步床中坐起。 常年军旅早教他学会怎么与自己的欲念相处,每日勤于习武操练,也有助于宣泄青壮之年蓬勃的渴望。 薛慎掀开薄被,肃容低头一看。 感觉事情在往什么出乎预料的方向进展。 第9章 翌日早膳后,俞知光又端来所谓强身健体、驱除疲劳的炖盅。薛慎拿银勺拨了拨过滤掉所有食材药渣的汤水,在鼻尖闻了闻,“有人参。” “补身子。” “补身子,还是补精益元,壮腰健肾?” “将军懂药理吗?” “我姐与崔宏予这么多年要不上孩子,多少知道些,俞知光,你老实说这些汤汤水水的是什么?治肾虚?” “没虚,薛将军一点都不虚。” 俞知光目光闪烁,俨然在小心翼翼维护他的尊严。 薛慎推开炖盅:“那你发誓,只是寻常滋补药膳?”他怎可能与她同床共枕一次,就做起了那种绮梦。 俞知光光明磊落地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有欺瞒,我下辈子投胎不能做人,只能做只阿猫阿狗。” 薛慎气笑:“你家拿下辈子发誓?” “不可以的吗?” “行,拿你阿兄投胎的下辈子发,再发一遍。” 俞知光哑口了,阿兄不喜欢做没心没肺只懂吃喝拉撒的小猫小狗,他说过下辈子投胎想做能自由翱翔天际的雄鹰。那三根手指慢慢弯下去。 她默默收拾起炖盅,好似就要带去毁尸灭迹。 “俞知光,”薛慎逼近一步,将她堵在博古架前,“我并没有……”他想解释清楚,突然想到大比武那日,宗室勋贵与百官亲眷都会到场,太后那边也少不了派人来探听,他与俞知光的婚事,万万不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