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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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受惊了,留下一起用膳吧,让厨子做些你爱吃的菜。” 沈元柔将一些账簿推到他的面前,态度温和地道:“你的字写得很好,那些卷宗先暂且搁置,义母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裴寂收敛起面上的笑意,正色道:“义母言重了。” 义母肯让他做事,他就很开心了。 沈元柔指尖缓缓叩在那本账簿上:“寻常人家的公子,到这个年岁,都要随着父亲学习管家,正好,我这里有些账簿无人打理,你要拭着接手吗?” 裴寂攥着袖口的边儿,抿着唇。 他不是没有管过家。 长姐死后,父亲便时不时犯病,一次比一次严重,管家的重担,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太师府不同。 那时的裴府日渐式微,管理起来并不费力,可太师府各项人情支出,开销巨大,府内仆从众多,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管理好。 裴寂不想让义母失望。 他爱重义母,却知晓,自己若是想被义母看中,想得到义母的认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事。 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直至沈元柔问:“你不愿意吗?” “裴寂愿意一试。” 裴寂抬头,坚定地看向沈元柔。 或许等到他强大,能够帮助义母的时候,就不会被安排嫁给原谦了。 所以,他也想做一个像义母这样,受人追捧的人。 “我愿意,为义母管家。”裴寂朗声重复了一遍。 第11章 他有愧 裴寂入府后,三天两头的病上一病。 考虑到这孩子内向敏感,为方便他养病,沈元柔都是吩咐小厨房为他单做药膳的。 这是裴寂第一次与她一同用膳,拘谨也是有的。 “府上新来了徐州的厨子,想来能合你的胃口。”沈元柔道。 “多谢义母,”他轻声道,“其实……” 其实不用这样关照他的。 但后面的话在裴寂的舌尖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肚腹中。 义母待他好,他却不能百般推脱,寒了义母的心。 “不必拘束,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同她说便是。” 沈元柔由仆从上来为她净手。 看着她这份从容,一丝不苟,裴寂莫名就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义母是长辈,不单如此,她身上雍容的,令裴寂敬畏的味道,让他放松不下来。 他想起尚风朗对他说,义母当初如何在朝堂斡旋,忽而又想到了今日她斩断贼人头颅,滚烫的血溅了他一脸,害怕的情绪直至此刻才涌了上来。 裴寂不知自己先前是如何渐渐放松了警惕,渐渐认为义母是很好相与的人,却忽略了权臣的本质。 义母待他好,这是毋庸置疑的,却不代表他能超脱界限去放纵。 “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吗?”沈元柔耐心地看着他。 裴寂又变成了那副恭顺模样:“我无事,义母不必担心。” 若义母为他的事费了心神,那才真是他的罪过。 裴寂安静地坐在那,直至沈元柔动筷,他才有所动作。 “月痕早在先前,便将京城适婚女娘的名册列了出来,”沈元柔夹起脆嫩的春笋,“还有世家女娘的画像,先前你还病着,不曾同你提起。” 裴寂原本夹着春饼,听沈元柔提起正事,又将筷子规规矩矩摆放好。 见他如此,沈元柔扬起眉头,看着他:“怎么,不合胃口?” “长辈讲话,当专心聆听。” 他过分认真,沈元柔不禁失笑:“我这里不讲那些规矩。” 她发了话,裴寂便乖乖夹起香软的春饼,却不放进口中,静静听沈元柔继续道: “这些事也不急,待你什么时候有心思了,看看哪家的女娘合眼缘,等出了孝期,便叫那家人来提亲。” 沈元柔说的理所当然。 自然,太师府的权力和好处在这里,没有哪家不愿意的,不论裴寂想嫁哪家,也是旁人来提亲的份儿。 “可是……”裴寂彻底怔住了。 他那日分明听到,原谦同义母说,两家需要一个缓和的机会,话里话外,不是想要他嫁娶原氏吗。 起初他还想,若是嫁给原谦做平夫,有辱太师府的体面,兴许义母会安排他嫁给原氏其余女娘,可他的惴惴不安,在此刻彻底被打破。 “怎么,我们裴寂是有心仪的女娘了吗?” 她微笑着看裴寂。 裴寂面色微红,轻声道:“义母打趣我。” 得知不用嫁去原氏,裴寂也轻松了几分,就连清淡的春饼也变得津津有味起来。 他的眸光落在沈元柔方才夹过的,一小碟红艳艳的小菜上。 他矜持地夹起一点瞧上去格外开胃的小菜,便立马被辣得红了脸。 沈元柔将一盏甜羹推到他的面前:“徐州的菜式偏清淡,蜀地恰相反。” 裴寂的面颊几乎是瞬间变红的,然少年故作镇定地饮下一口茶水。 八分烫的阳羡雪芽,热茶入喉,裴寂眼尾都起泛了薄红。 太疼了,舌尖像是被火烧、被针扎,他险些掉下眼泪来,裴寂桌下的手极为克制地攥着袖边儿,只露出绷紧的指骨。 他这幅模样实在可爱,沈元柔难得如此放松地笑:“嫩笋与春饼颇有当年徐州的味道,裴寂,尝尝。” lt;a href= title=女尊文target=_blankgt;女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