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遇老乡两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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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没什么值得细说的。 成峻依然在国勘所工作,档案上,已婚变成离异。 杨恬这边,生活也照样继续。春节她回老家,见了父母介绍的男人。 周培元又高又瘦,很有礼貌。她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离异,有个前夫。要是不介意,咱两个处一处,介意的话… 周培元打断,说他不介意。 “我跟前夫是校友,校园恋,当时感情很好,刚工作就结婚,结了才发现不对。”她总结,“反正很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跟他结,还是后悔跟他离?” “后悔认识他。” 一时冷场后,周培元斟酌说:“人年轻,总是爱冲动,不算什么。”他又说,“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果我们相处,我希望你能忘了前夫,重新开始,往前看。” 他问:“你能做到吗?” 杨恬不假思索:“能。” 他笑了:“你回答得太干脆了,不像真的。” 杨恬说:“周培元,咱们试试。不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思考片刻,轻轻点头,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杨恬对周培元特别满意。两人惊人一致:都出生在县城,都飞向大城市,都靠学习改变命运。她有一个弟,周培元有一个姐;她爸是民警,周父是老师;母亲均无业。 杨恬想,他俩真是天作之合! 她就应该跟周培元结婚,一块还房贷,到三十五生个孩子,两边老人轮流带,像大部分人磋磨活着那样。 乏味、平静、低调,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怀着对成峻的诅咒,杨恬回了家,父母在包饺子,开口便问,姓周的怎么样。 “你们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杨国庆瞪她:“你有什么数?你不说,爸妈怎么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他叹气,“你长大了,什么都不愿意说。” 杨恬不吭声。 快乐?小时候仿佛有过,越大越稀薄。 但她很能忍,就像所有在大城市漂泊的女人,她能奋斗、能吃苦,生病了不和家里说,外面受委屈,硬着头皮挨。 她曾天真以为婚姻是她的保护伞,但事实是,成峻带给她更多的不愉快。 杨恬不想回忆,低头吃饺子,杨国庆喊她弟,喊好几遍,杨净才抱着笔记本出来。 笔记本是成峻送的,三万多的豪配,杨恬早说过,游戏本不要给买,但成峻耳根子软,特别对小舅子。他是独生子,以为讨好她家里,就能和她更贴心。 他想跟她做一家人?血浓于水,他真是个蠢货。 是的,他不但自大,还愚蠢! 在动次打次的游戏声里,杨国庆对不争气的儿子狠狠唾了一口。杨净心大,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他。 她妈为难:“恬儿,得给净儿想想办法,不能一直这样家里蹲呀。” “我没辙。” 她妈围着她转圈。杨恬是半个皇帝,她小时候学习好,长大了嫁得好,简直不能更有出息。 杨恬被她转得头晕:“妈,我真没办法,我也刚换工作,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嘴一撇,“净儿,我管不了,多大本事多大命。” 她端起饺子汤回屋了。 父母面面相觑,杨国庆压低声音:“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还等着成姑爷来帮衬你呢?醒醒吧,照照镜子!” 杨母低头不语,杨净充耳不闻,杨国庆气坏了,疾步上前,一把将电脑抄走。 “我叫你打!我打死你!” “那是姐夫给我买的!”杨净大叫。 “狗屁的姐夫!” 杨恬听到弟弟的求饶,她拉开窗帘,夜空中烟花盛放,杨净的叫声弥散其中,消失不见了。 之前年三十,她都在成峻家过。 大城市管制严格,春节禁燃爆竹,小县城不限制,大家爱玩什么玩什么。 杨恬记得特别清楚,去年年三十,她坐在大平层的餐桌上。 不是婚房,公婆自住另一个。王若英讲分寸,分开住,很少打扰夫妻生活。 保姆孙阿姨做了八个肉菜七个素菜,盛在瓷盘里,她,和成立、王若英、成峻,四个人,鸦雀无声地用餐。 她有点胃疼,原因,领导没提报她晋升。 她忍着疼,怕破坏年夜气氛,更怕成立觉得她矫情、拿乔。她从来没说过胃病的事,王若英见她放下筷子,怕她没吃饱,关切地给她夹菜,劝她多吃、吃好。 在杨恬尴尬的推拒中,成峻一拍桌子。 他罕见地冲王若英发了脾气,被成立骂得狗血淋头。 杨恬本来没那么疼,忍忍就罢了,但成峻疾言厉色吵得她脑瓜子嗡嗡响,恶心得差点吐在桌子上。 成立威势逼人,而成峻丝毫不让,他不是小男孩了,他是个男人,男人就该保护自己的女人。 他气焰嚣张地直视父亲,接着,带杨恬离开那个水晶房子。她求他两次,别走,别这样,但成峻还是撕开这其乐融融的幕布,他非要破坏掉她赖以生存的和平。 他一定很骄傲吧,杨恬猜想,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了回大英雄,她、成立、王若英,都是傻冒配角,把他衬托得光辉灿烂。 成峻永远这么独断专行、自以为是,杨恬感到无以复加的累,身体累,精神更累。她看向车窗外,核心区繁华的街景飞速后退,就像她对成峻的爱,飞速地腐蚀溶解,在日复一日的疲惫中消磨进垃圾堆。 成峻依依不饶,哒哒哒哒像机关枪:“那是你的胃,不长在别人身上!你干嘛忍着,干嘛不跟我说?你为什么活得这么累?你跟我在一起就这么不自在,就这么拧巴?” 杨恬一言不发。 “我对你没要求,我就想让你轻松点、快乐点,爱护你自己的身体,这很难吗?”他车技好,边开边说,“咱们不舒服,就谁也不见,有人让你不痛快,我给你打他一顿,不就完了吗?杨恬,算我求求了,你有点主体性,行不行?你是个大活人!是我老婆!” 杨恬笑了,那笑容在后视镜的畸变里显得很恐怖。 “你想听实话吗?”她冷冷说,“成峻!你就是世界上最让我不舒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