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节
赵时宁甩开了他的手,“什么琴师,你有病吧。”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金瓶里的牡丹,每走一步云肩上坠着的东珠胡乱地晃,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所能想象到极致的奢靡。 赵时宁提着宽大的裙琚走至敞开的窗前,眼前又是另一番开阔的景象,站在这里,她可以俯瞰整座城池。 “只要你留下来,这里的一切都会是你的。” “季雪燃”慢慢走至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身。 赵时宁这次没有再推开他。 她站在窗前伫立了许久,过了好一会,才侧过头。 不得不说季雪燃生了副清雅出尘的好皮囊,纵使这皮囊下藏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但赵时宁就是移不开眼。 她唇角弯起:“一切都会是我的,包括你吗?” “季雪燃”点头,将她揽得更紧。 赵时宁静静地盯了一会手腕上的玉镯,“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好玩,而且不用负责,只可惜姑奶奶我没空陪你玩过家家。” 她一把摔开了“季雪燃”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暖阁,方才撞住而死之人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富丽堂皇的殿内即便是白天也燃着排排的蜡烛,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若非她谨记自己非梦中人,只怕迟早要迷失在这。 赵时宁一步步朝着殿门走去,潜意识里告诉她,只要走出去就可以逃离这场梦。 “阿宁你与本宫相识多年,情同姊妹,本宫欲将你献给圣上,你可愿意?” …… “贱人,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勾引本宫的儿子!贱人!” 赵时宁脚步陡然顿住,她多了一段本该不存在的记忆。 就是在这座的宫殿里,头戴凤冠的女人疯了般掐着她,揪着她的头发,咒骂她怎么敢勾引她的儿子。 年轻的太子挡在她身前,挺拔如竹,“母后,儿臣早已顷心阿宁,请母后成全。” 恰在此时,“季雪燃”追来。 “小姨,连你也要丢下我吗?” 赵时宁突然舍不得走了。 这话本子属实炸裂。 尤其顶着她和季雪燃脸演出来的话本子。 她好想知道这出戏的结局。 一旦不想离开的念头浮起,赵时宁就再也走不了了。 她的身体却开始摇摇欲坠,与此同时身体的力气在抽离,包括仅剩不多的理智,随后身体一软跌在了季雪燃怀中。 她残留的意志力告诉她,这里是一个梦幻的陷阱。 她不是戏中的人,只是个看戏的过客。 可那么一段简单的回忆,迅速侵占着她原本的记忆。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赵时宁咬牙道。 “季雪燃”对她的斥责恍若未闻,“小姨,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就是个琴师,我再赔你几个便是。” 他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立即了然,重重拍了拍手,“你们几个都进来吧。” 侧门的珠帘陆陆续续被掀开,很快殿内进来好几位样貌不凡的乐师。 乐师们席地而坐,或是吹箫,或是弹琴,演奏起悠扬好听的曲子。 “上次勾引你的琴师,我将他处置了,这几个你要怎么玩都可以,只是须得我在你身侧。” 她起初还会挣扎几下,但随着他轻声的安抚,她仓惶紧张的情绪彻底消失不见,头脑也不复清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混乱。 “留下来,好不好?” “季雪燃”附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赵时宁没再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打量这几位乐师。 —— 夜枭嚎声刺耳,夜深露重,季雪燃骤然睁开双眸。 惨淡的月色透过窗棂在地面铺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借着月色望向安安稳稳躺在床上的赵时宁,心中稍稍安定。 她睡得并不安稳,即使在睡梦中还是拧着眉头,像是陷入*了梦魇。 季雪燃神情微凛,指尖弹出金色的柔光,瞬间伏在赵时宁梦中的魇兽跌落至月色中,魇兽没有具体的形状,像是一滩黑色的流沙,被金光钉在原地。 “赵时宁,醒一醒。” 季雪燃唤道。 魇兽依靠人的梦境为食,通常并不会害人性命,但这只好像不一样。 赵时宁不仅没有醒来,反倒睡的越来越沉。 “没有用的,除非她自己愿意醒来,但谁会愿意从美梦中醒过来呢。”魇兽发出稚童的声音,天真又烂漫,“你这和尚,我可是在帮她,人世间这么苦,能活在美梦中一辈子该有多好,你非要打搅她做什么。” 每个到这座寺院留宿的人魇兽都会赐予他们美梦,除了这个六根清净的和尚。 “她有前程万里,为何要活在梦中?”季雪燃声音骤冷。 “是吗?可我观她命格,天生烂命,如今也不过侥幸苟活,迟早会死的,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魇兽话未说完,便被金光打中,致使它哀嚎一声,再也说不出那些晦气的话。 “呜呜呜……好痛啊……疼死我了……” “如何救她?” 季雪燃语气温和,只是平静地望向魇兽,他的身体几乎淹没在黑暗中,却无端让魇兽开始惧怕。 “她若是不愿醒来,你救不了她的……除非你入她的梦中,把她唤醒。” 魇兽这样说着,不禁发出诡异的笑声,“不过你要是不能叫醒她,你也会被困在她梦中的,你确定要救她吗?若是因为她毁了这身修为可不值得。你可是要成佛的。” “如何入她的梦。” 季雪燃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的佛珠捻过一珠。 在这寂静如海中,赵时宁双眸紧闭,好像是累极了,现下只是在沉沉入睡。 她一直忙于奔波,也很久没有这么好好休息过。 季雪燃心中升腾起懊恼的情绪,责怪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比起让人陷入美梦,魇兽更热衷于创造各种千奇百怪的梦境,在一旁偷窥着梦中人如何将这梦境演下去。 季雪燃本人亲自入它创造出的梦境,可是魇兽求之不得的事情。 若是佛子陷在梦中一辈子,那可再有趣不过了。 魇兽迫不及待道:“只要你牵着她的手,想着她入睡,就可以入她的梦。” 季雪燃牵住了她的手,用手腕的佛珠将两人的手缠住,轻轻地侧躺于床榻的边缘,闭上了双眸。 魇兽流沙般的身体被金光钉在原地,像是一滩浓厚的墨汁。 “佛子大人,求您放开我吧,我都告诉您怎么入梦了,您快将我放了我吧呜呜呜。” 又有一道金光弹出,封住了魇兽喋喋不休的嘴。 —— “夫君,这几年可真是委屈你了,但我没别的法子,若是让别人知道你还活着,我这帝位还如何坐的名正言顺呢。” 明明是在安抚他,可说话时的语气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杀意。 季雪燃的手脚被冻到麻木,他试探性地抬手,却听见铁链碰撞的沉闷声。 “你这些年对我很好,我就算不念着夫妻情意,也该惦念着姨甥亲情,所以我不杀你。” 她按住了他的手,温热的指尖摩挲着他冰冷的皮肤,“就算在暗室里关了三年,夫君还是难掩风华……” 可能是长久没有得到回应恼了。 她柔情的话刚说完,就已经不耐烦地掐住了他的下颔,水葱般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语气恶劣,“你为何不看我?要不是你有这副好皮囊,朕早就想杀了你。” 季雪燃慢慢睁开了眼,率先入目的是她眉心的红色花钿,像是刺目的血痕,再而是她那双看似含笑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鬓边牡丹,她一身暗色华裙,尽显冷然。 不像赵时宁。 可这就是赵时宁。 季雪燃堪堪认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只穿着单薄的衣物,手脚皆被铁链困住,眼下是她的阶下囚。 他不懂这样的梦境为何令她沉湎其中,暗暗思索着如何从梦中唤醒她。 宽阔的暗室里不见半点光亮,只燃着一支短粗的蜡烛,季雪燃借着这点光亮看清了暗室里的陈设。 除了仅有的一张床榻,墙上还挂着密密麻麻的刑具。 他低头瞥见衣袍下的还未愈合的疤痕,不像是刀伤,倒像是…… 赵时宁站在墙边挑选了许久,还是拿了最趁手的鞭子。 这些年她倒是养成一个怪异的癖好。 热衷于折磨他。 第131章 吻他 “韩康说你不愿喝药?为何不喝药,你在求死?” 赵时宁提着特制的马鞭走向他,语气是关切的温柔,可眼中的不耐已掩饰不住。 她纵使再喜欢这副皮囊,这么多年也早就玩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