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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吮他唇瓣的方式略显青涩,其实已经亲过很多次,倪亦南也回应过他多次。 但主动展开一个吻。 这是第一次。 以为自己的吻技已经相当成熟,能娴熟到像他平常吻她那样,将他吻到头脑发昏发涨。 但,她误会了。 唇瓣覆上去,很轻柔地吮了下他的下唇,他没有回应。 倪亦南掌心出了些汗,攥起拳,抱他脖子的手臂收紧,缓缓伸出舌尖想描摹他的唇形,没收住牙不小心在他下唇磕了一下,然后...... 然后。 沉迦宴笑了。 很轻很轻,微乎其微。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笑了。 他什么意思? 一股无地自容的窘迫感顿时填塞满全身,本就迟疑没底的倪亦南此刻脸颊烧热爆红,整个人都定住。 听见他似是鼻腔里发出的一声气音,或许来自胸腔。 分不清。 是在嘲笑她吻技差吗,还是觉得她的行为很可笑。 觉得她主动的样子很蠢吗,可是不是他说希望她可以主动亲他,黏他吗。 倪亦南只是怔了一下,但那一秒,万千思绪从脑海中呼啸而过,留下一些羞臊的残影,挥之不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很像一只全熟的虾。 羞耻,想推开。 沉迦宴却在她有动作之前,掐住她的后颈,深深地将她回吻住了。 她的唇瓣一如既往的甜腻,像撒了糖霜的丝绒蛋糕,一口一口融在唇舌,让人疯狂上瘾。 只是,不太对劲。 主动亲他的是她,现在咬牙不张嘴的也是她。 那是要亲,还是不要亲。 沉迦宴放开她。 看到她红红的眼眶,沉迦宴先是滞了一下,确认她眼中并未蓄泪,他捏住她的腮帮子令她张开嘴:“吸气,呼吸。” “怎么了?” 倪亦南撇开眼,不悦地缄口。 沉迦宴有些好笑地看过来,漆黑瞳仁中融进一点暖意,“乱想什么呢,说给我听听。” “......” 倪亦南囫囵地按了按眼部,觉得有点尴尬。 也觉得自己有点傻,有点矫情。 她丧气地跪坐下去,丧气地垂直倒进床铺,心中无声抓狂,就在她要丧气地藏身于被褥时—— 沉迦宴一手勾她腰,一手拉她手,让她坐起来。 他单膝压上床沿,俯身平视她:“再来。” “......” 主动这种事情吧......复刻就找不回那个一时上头的勇气了。 倪亦南努着嘴,不讲话,浅薄的眼皮拉得平直,望着他,一动不动。 沉迦宴被她幽怨又别扭的小情绪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但他隐藏得极好,这要归功于他那张冷峻的脸。 即便在这种时候,看上去依旧冷然,难触摸。 瞅她不动,沉迦宴凑近几厘米,汲取她的气味,呼吸她的呼吸,唇瓣碰了碰她的,声音很轻。 “再来一次。” 他说,“我超喜欢。” 倪亦南轻轻呼了口气,他缱绻的眼眸近在咫尺,倪亦南在其中捕捉到一抹桃色。 那是她的倒映。 脸热起来,淡去的“想亲他”的想法在此时又翘起尾巴。 一定是受他蛊惑,一定是多巴胺操控了她的意志。 倪亦南一手撑在身前,另一手不自觉攀上腰间那条强健的手臂,零点五厘米的公差随即被覆盖。 唇瓣先在他唇角点了点,手沿着臂肌攀岩揽住他的颈,倪亦南启唇,浅浅吮了吮他下唇。 她的吻很秀气,学他描募唇形的小舌也是相当秀气,不紧不慢,像片撩人而不自知的白色羽毛。 沉迦宴掌着她的脸,拇指在她嘴角摩了摩,随后指尖插进发缝,深深回吻下去。 倪亦南第一次吻他时,手指在抖,气息紊乱,他察觉得到。 手臂搭在他后颈,沉甸甸的手镯有些硌人,带着被体温熨烫后的温凉触感,他也察觉得到。 他当时想的是—— 他超喜欢。 - 屈喻钦跟明湛约定好坦白的时间,是月考排名出来后一周。 然而在月考排名出来的头一天,屈喻钦就带着鸭舌帽去办公室坦白了。 他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要等妈妈度过手术危险期。 屈喻钦记得很清楚,那时他已经请了好几天假,明湛虽结清了医药费,但白血病就像个无底洞,术后护理恢复滋补处处需要钱。 没有能力请护工,他每日留在病房照顾妈妈,只用熬过这几天,等明天的手术成功,等妈妈度过危险期,他就会去坦白,会向倪亦南道歉。 然而就在这天,沉迦宴出现在了病房。 单人病房内,蓝色窗帘半掩,光线将地面划分为两个长格,一明一暗。 明界摆着一张木椅,沉迦宴坐在上面,望着角落陪护床上,正在削苹果的男生。 男生低着头,短发剃得利落,黑色长袖洗得些微掉色,领口松垮没型。 动作却利索,短短一两分钟,一条完整的果皮圈从刀尖掉落,他继续切块。 沉迦宴便知道,和他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 “那钱你用的安心吗,你妈如果知道她做手术的钱是怎么来的,我猜——” 屈喻钦持刀的手一顿,冷淡地抬起眼,打断他:“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妈进手术室,包括你,也包括她自己。” “你说了算吗。”沉迦宴扯唇,“我可以承付你的债务以及后续康复需要的所有费用。但你得给我办件事。” 屈喻钦眼神定住,眸光有一瞬闪烁。 “办成了,皆大欢喜。” 沉迦宴顿了顿,再抬眼,声调凛冷下来,听得人心头发麻发紧。 “办不成,我保证从现在开始,你计划的每一件事,都会宣告失败。” 果肉发黄氧化在掌心烂成汁泥,屈喻钦握紧拳头。 “我的钱应该比他的更容易吃下去吧。” 嘎吱一声响,屈母这时搀着腰慢慢吞吞推门进来,屈喻钦擦净手,叁步并作两步跑来扶她。 沉迦宴淡淡扫了眼,在他经过时,往他兜里塞了张卡,起身离开。 他步子相当慢,屈喻钦持卡很快追上来。 “其实我也不想......我和她无冤无仇,我没办法,我筹不到钱。” “你说的没错,你的钱更让我心安理得一点,我——” 沉迦宴挠了挠眉毛,直接打断他,言简意赅道:“天黑之前,我要看到你的行动。” 抬步,往电梯间走。 屈喻钦还在身后,气势和一开始截然相反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你。” “不必,就当积德了。”沉迦宴上下扫他一眼,冷讥一声,“你也积点德吧。” 屈喻钦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当天赶回了学校。 ...... 花钱能办成的事,沉迦宴就不当回事。 但倪亦南不同。 睡在身侧的这个小女孩,接受别人一点举手之劳的善意,就心心念念要回报回去。 如果让她知道,屈喻钦妈妈的医药费是他出的,就为赌屈喻钦良心未泯,会为她坦白一切,她一定又觉得自己欠他什么了。 那,索性就不要让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