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曼斯克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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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局7处的办公室内,Ekin看着面前堆成山高的文件,双手抱头,一脸绝望的大喊: “哎呦!还有没有天理啊,这么多工作我什么时候能干完!核动力驴来了都得拖着走!” “啊?!——痛!” 陈重阳从身后出现,伸手用文件敲了一下Ekin的脑袋。 “嚎什么嚎?” 陈重阳已经回来一个月了,正好赶上年底工作汇报,杂七杂八的文件堆成堆,都是经上层手的,复审筛查少不了。 Ekin身为助手,自然而然的成了…… 陈重阳见Ekin委屈的揉着脑袋,他难得换了个口气,不那么毒舌: “小Ekin,你年轻嘛!哎呦,我这从日本出任务回来,给我累的不轻,要懂得体桖老人……你多整理点啊……到时候带你去度假,怎样?” “副队!你也就21……” 陈重阳故作严肃,又拿起文件夹举起来,吓唬他:“闭嘴!干不干?。” “哦!”Ekin只好默默闭嘴。 陈重阳悠闲地走到桌子前,双手撑着桌面,问谢醒:“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整天待在监局,乌烟瘴气……还不如不回来呢!” 谢醒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过来,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声调随意:“后天。” 陈重阳惊呼:“我去!真的?!你怎么搞定你爷爷啊?” “什嘛?什嘛?”Ekin好奇的看过来。 “嗯哼~” 陈重阳挑眉,“当然是度假啦!” “哇哇哇!带不带我嘛,你刚才还说会带我呢!!!” Ekin睁着一双蓝色的眼睛,满脸期待,一头金发耀眼极了。 “醒哥,你买了几张票?”陈重阳问。 谢醒伸出手指,比划出叁。 “噢耶!” Ekin激动的像小孩儿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笑得眯起来,终于不用和这堆文件待在一起了。 “行了,快收拾你的东西去吧……” 那次噩梦以后,时一尽力完成了柴可夫斯基国际钢琴比赛。可状态却比之前差多了…… 时常再次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想出去。夏应京几次看着,很是心疼,他想让时一开心起来。 房间里,阳台的遮光帘拉得严丝合缝,只有床头那盏奶白色小夜灯,在空气中亮着暖光。 夏应京的指节叩在房门上。 “一一,我进来了?” …… 没有回应。 夏应京推开门,只看见时一蜷在床中央,膝盖抵着胸口,怀里还抱着比赛时穿的那件礼服。 听见动静,时一缓缓抬起头,眼神惺忪,像只刚浅眠回神的小猫。 夏应京走过去,把带来的薄毯轻轻搭在她肩上,手指顺着她微凉的手背往下滑,最后攥住了她里衣服。 “一一,抱着睡,会不舒服的。” “不……” 夏应京收回手,带过被角。只听见时一小声说了一句:“这件衣服……没有破。” 夏应京看着女孩儿又把衣服往怀里塞了塞,生怕别人抢去。 他胸口像是被堵住,填满酸涩。原来……时一的痛苦从来没有忘记。 “我抱着你,有些冷。” 夏应京的拇指蹭过时一指尖,常年练琴磨出的薄茧,此刻冰凉凉的。 时一的头往他怀里蹭了蹭,没再说话。 “一一……” 夏应京摸着她的脑袋,低头看她侧脸问,“有想去玩的地方吗?好不容易从比赛里抽出身,多出去走走怎么样?” 夏应京刻意把“比赛”两个字说得很轻,怕触及时一心里的坎。 柴可夫斯基比赛,她拿了银奖,却总说自己在决赛时漏了一个音,回来后就再没碰过钢琴。 时一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轻轻摇了摇头。 夏应京早料到她会这样,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印着蓝金色花纹的船票,递到她眼前。 “你看,主办方给的,去摩尔曼斯港哦~地理课上不是讲过吗?那是北极圈里少有的不冻港,冬天还可以看到极光……。” 夏应京说着,指尖点了点船票上的鲸鱼图案。 “还有好多鲸鱼,座头鲸、小须鲸都有,我们可以跟着船去追鲸……你喜欢吗?” 时一的目光终于落在船票上,瞳孔微微放大。 她小时候在纪录片里见过鲸鱼,深蓝色的海面上,巨大的尾鳍拍起浪花,像一座会移动的小山。 “漫长的北大西洋暖流会把温热水汽带来,滋养出许许多多的磷虾,鲸鱼们被它们吸引,每年都会去那里巡洄……” 夏应京的声音放得更柔,薄唇轻贴时一的发丝,是清新的柚柠香。 “我爸妈年轻的时候去过,说有次看见一群座头鲸围着船吐泡泡,那场面特别壮观。我一直想亲眼看看,现在……我想带你一起去!” 卧室里静了几秒,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时一忽然从被子里坐直,有了兴趣,她往夏应京怀里靠了靠,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那里的海,是不是和纪录片里一样蓝?” 夏应京心里一松,把她搂得更紧些。 “应该比纪录片里还蓝” “毕竟是那能留住鲸鱼的海。” 夏应京又补充道,“而且船上有钢琴,如果你想弹的话,随时都可以。” 时一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夏应京衬衫的衣角。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我也想去看看……” “我想去看看…能让鲸鱼留下来的海,是什么样?” 夏应京笑了,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后天就可以见到啦!你要不要现在起来收拾行李?我记得,我帮你拿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穿去看极光,追鲸鱼肯定好看。” 时一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力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来。 夏应京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 “我自己可以!” 她自己撑着床垫站了起来,睡得久了,腿有些软。虽然脚步不稳,但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茫然。 “我去拿行李箱。”时一边说边往衣柜走,走到一半又停住,回头看向夏应京,“对了,船上的钢琴,音色怎么样?” 夏应京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应该挺好的,毕竟是主办方安排的船,总不能委屈了我们的银奖钢琴家。” 夏应京说着,起身跟过去,“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你上次把它放在最上面的柜子里了。”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时一打开衣柜,踮起脚尖去够最上层的箱子,阳光从遮光帘的缝隙里漏进来,正好落在她的发梢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夏应京坐在床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嘴角含笑。心里忽然觉得,或许摩尔曼斯港的鲸鱼和极光,真的能把他的小姑娘从噩梦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