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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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时脱离了联邦的监视,能够着手去做的事多了很多,心情不由好了些,略带苍白的唇角勾起,调笑道:“你怎么这么喜欢亲我,喜欢我吗?” 何光尘深深皱起眉。 喜、欢? 深渊种不明白这个词。 触手们在他身下翻卷着,远远看去,如同一片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海浪。 何光尘问:“喜欢是什么?” 触手们比他见多识广一些,仍然对这个词有些不解,回答他: “不知道,可能是你们刚刚亲在一起的动作?” “反正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词。” 何光尘选择相信这些和自己同根同源的东西。 他开口,模仿着人类的语调艰涩地回答:“不喜欢。” 迟星只是顺口一说,没想到何光尘会回答他,神色古怪地回应:“哦。那你不许亲我了。” 楼道尽头传来人类的脚步声,应该是研究院派来找他们的人。 等到那人走近,迟星却没想到,是索兰亲自来的。 索兰的身影因为距离显得模模糊糊的,语气很温和:“迟老师和小何还好吗?刚刚没受伤吧?” 迟星回答:“没有,我们一切都好。” 头顶的灯管随着他目光的阴沉而快速的闪烁了两下,两秒后,随着“噗”的一声轻响,整条走廊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方才承载着何光尘身体检测的那面数据墙轰然倒塌,碎成一粒粒亮银色的电子颗粒,流逸在空气中。 死一样的寂静充斥着整条长廊,在黑暗之中,仅有装填着生物荧光物质的应急逃生通道标识仍然尽职尽责地亮起,为密闭的空间提供唯二光源。 如果迟星现在身处于研究院大厦外面,就能看见,无数黑紫色的触手隐没在灰暗的空气中,完整、紧致而细密地包裹着整个研究院大厦,切断了它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就连光纤传输的信息也无从入内。 黑白分明的眼球不时从粘腻扭动着的触手缝隙中露出,黏液随着它们的疯狂旋转而朝外四散着,窥觎着深渊外黑暗的世间。 深渊里来的异种,把这里变成了属于他的死地。 黑暗中,触手更加肆无忌惮的蔓延在长廊中,冷气弥漫,迟星不由得垂下眼,睫毛上似乎结了一层霜,重得抬不起眼。 他的心鼓噪的跳动起来,不知为什么,在黑暗中,他的听觉越发敏锐,能听见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的低沉回响;虽然冷,但身体活动却更加灵活,让他莫名有一种游鱼回到海中的闲适感。 虽然不合时宜,但迟星确实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精神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抚过,一寸一寸的放松下来。 楼下的办公室遥遥地传来几道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和重物撞击着铁笼时发出的闷声。它们与人的交谈声夹杂在一起,听不太清晰。 迟星艰难地抬起眼,昏暗的荧绿色灯光从发顶洒下,勾连出一片破碎的光影。 但在何光尘的怀抱中,这些似乎被无形的某种东西完全隔绝出去,模糊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难道……失败了吗? 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鼓膜,他抬起眼,恰巧撞进何光尘的漆黑眼瞳。 何光尘的手钳制着他的腰,纸烟卷的火星子不知何时燃烧殆尽,只有在两人呼吸交错的时候,才被淡淡的风吹得发亮。 他压抑着暴怒,此刻嗓音冰冷得不像话,那些寒冷的空气似乎就是从此逸散出去的。 何光尘的目光钉在他身上,一字一顿地、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宣告道:“你是我的。” 迟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什么?” 何光尘僵硬地重复了一遍:“你是我的——” 伴随着他的话,潮湿而阴暗的角落里应声响起,像是他的回声。 “你是他的。” “你是他的!” “你是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迟星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些荡出去的回声慢慢的变得尖锐、激昂起来。 那股消毒水混杂着冷杉烟草的香气缠绕着迟星的鼻腔,如蛇一般冰冷粘腻。 何光尘没有等到迟星的回答,便开始估量着从这么多人面前把迟星偷走的可行性。 只要用触手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巢穴,把他牢牢地包裹起来,就能免受其他人的窥视、交流与触碰。 或者……干脆把迟星拆成几份,拆吃入腹,反正他也是自己的心脏容器,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永远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身边。 迟星,是他的…… 这是迟星第一次光何这个地方。为了保护异种实验资料和样本的隐蔽性,大多数楼层建在地下,最下一层是负23层。 何光尘被押去检查,实验员都战战兢兢的,害怕他突然发难。 然而,他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牢牢地盯着站在检测室门外的迟星,平静得出奇。 检测室的玻璃门是磨砂的,迟星错开何光尘的目光,刚想去再抽根烟冷静冷静,仔细思考一下假如何光尘真是怪物,自己该怎样从必死的局面中脱身时,面前却被一个中年研究员堵住去路。 他面容慈祥,脸上的皱纹很深,似乎是一年四季都在实验室燃烧生命留下的刻痕,对迟星的态度算得上是友好:“你好,你就是何博士的爱人?” 迟星抬眸,露出那双清澈眼睛浅蓝的底色,恢复了人畜无害的小白花模样:“您好,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