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他是金融公司的员工。 可脑中关于工作的记忆在他接触这本书后变得完全陌生起来。 第三个违和点，哦不，应该是第四个出现了。 没有任何一个公司会雇佣时常会出现幻想的病人来工作，更别提这是一份非常严谨的工作，他早该发觉不对劲的，首先不对劲的就是这一点，一个妄想病人怎么可能去金融公司上班？ 他不懂金融，妄想症会改变人类脑海中原本就有的知识储备吗？他不这样觉得，妄想症会让人产生幻觉，但并不能随意增添他大脑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储备，所以，他不懂金融是真的，他的工作是假的。 他没有因为钻石浪费和宁墒吵架。 他不喜欢狗。 他对金融一窍不通。 他不可能会拥有一份金融公司的工作。 他的记忆，好像全都是假的，像是被什么灌输进来的刻意模板。 白屿清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宁墒，他眉头紧锁，不知道在电脑上看见了什么，他起身朝宁墒走去，宁墒却在他站起的瞬间合上了手中的电脑。 “屿清，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微微闪躲的眼神，笑容有些僵硬的唇角，过于急躁的动作，白屿清眸色渐深，却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微微一笑道：“还好，就是看的有点儿累了。” 宁墒站起身笑道：“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别看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白屿清眼睛不经意的扫过他顺势拿在手中的电脑，道：“什么都可以。” 宁墒点头道：“那你休息一会儿，等做好了我叫你。” 白屿清目送着他离开，又转头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天空渐渐蒙上一层夜纱，已经有不少大厦亮起了灯光，底下道路车水马龙，正是下班高峰。 宁墒一定大有问题。 那他自己呢？为什么记忆会出现了这样多的错处？是因为妄想症吗？他所幻想的东西取代了他的记忆变成了他以为的真实，可实际上呢？他真实的记忆又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天之内发现了这样多的问题？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发现过不同？是因为治疗的原因吗？是他的病情在慢慢变好吗？因为变好所以才慢慢展露出真实的肌理吗？ 那宁墒到底是谁。 他真的是他的男朋友吗？ 如果不是，那他又为什么要买戒指给他？ 宁墒的电脑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才能让他在见到他起身就那样慌乱？ 跟自己有关吗？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对宁墒那一瞬间的陌生感又真的是错觉吗？ 宁墒拿着电脑走到客厅，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青年，高处昏暗的天空为衬，显得他那样羸弱渺小，若是此时玻璃破碎，这脆弱的人摔下天空，砸到夜景绚烂的水泥地上，那朵由鲜血和碎骨凝结的糜烂花朵，在灯光映射下不知道会有多漂亮—— 那双异瞳深处恶意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平静无波，他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又看着白屿清的背影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电脑就那样毫不隐藏的摆在了桌子上。 ——快来看吧，我都做的那样慌张了，一定能引起你的好奇心吧。 厨房里传出菜刀切在案板上清脆的声音，白屿清回过头，正打算趁这时间去看看宁墒的电脑里到底有什么，等移到一处视线却微微一顿，宁墒的电脑就那样随意的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没有刻意放进房间里，像是根本不怕他看到。 又是幻觉陷阱吗？ 白屿清走到桌边伸手触摸了一下电脑外壳，是有实感的凉意，他垂眸思考，余光瞥见在一边玩球的边牧，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然后他拍了拍手。 嘭—— 宁墒切菜的动作一顿，客厅传来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他侧头看了看厨房的门，然后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擦手，又换上一副焦急的样子走了出去。 “屿清！” 他看着在客厅地板上的电脑和倒在地上的凳子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白屿清蹲下身摸着边牧的头，脸上带着些歉意，道：“我刚刚和它玩，不小心把凳子带倒了，然后……”他看了看地上的电脑，一脸的自责。 宁墒把他拉起来，又把电脑捡起来放到桌上，最后把椅子扶起来，问道：“你没伤着吧？” 白屿清摇了摇头，道：“你看看是不是坏了？” 宁墒把电脑打开看了看，道：“放心，电脑没事，你和它玩小心一点。” 白屿清笑了一下，“没事就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去忙吧。” 电脑是真的。 “汪汪！”边牧坐在地上摇着尾巴看他，显然对他刚刚把电脑放到地上又把椅子一把拽倒的行为有些疑惑。 白屿清垂眸看它，食指放在唇边，“嘘——去玩吧。” 边牧摇了摇尾巴，见主人没有要和它玩的意思，只好又去找它的小球。 倾听着厨房里的声音，白屿清轻轻打开电脑，原以为这样不设防是做了密码保护，却没想到根本没有密码，打开就是桌面，他怔了一下，是不是太顺利了？ 桌面干净整洁，只有几个浏览器还有文档和聊天工具，白屿清看了厨房一眼，那边门还关着，磨砂的玻璃隐隐可以看见宁墒的身影在里边走动，他先打开了文档软件，翻来翻去，里面只有一些工作上的文件，然后他又打开聊天工具，也只是一些普通的聊天信息，并没有跟他有关的事情，再打开其他的，果然，所有的软件里都没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干净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