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说的都是实话,并无作伪。 毕竟眼下身为谢家人,当然不能为 王家说半句好话,但也不能把王氏往深沟里推,只能打马虎眼。 两个出身宫中的皇子听出来了,这瞧着柔柔弱弱的崔二娘,原来是个三不沾。 这样说哪边都不得罪,把事儿全甩了出去。 这哪儿什么证人,不过是受命不得不来回几句话罢了。 赵琨皱起眉:“谢宏,崔二娘子的话你也听见了。” “崔二!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崔妩后撤一步,避开野牛一样撞上来的谢宏。 谢宏怎么说也是谢家长子,耳濡目染,又受鸿儒教导,举止仪表不该如此没有礼数,王娴清的事真就给他如此打击? 她微撩薄纱,看到谢宏那双红得出奇的眼睛。 他吸着鼻子,手颤抖着,想摸向腰间又克制住。 “妾并未说嫂嫂与外男不相识,只是并未当场见着,没法子才上这公堂来,大伯何必冤枉妾?”她皱起眉,自己还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呢, “此案干系重大,其中利害哪是妾一介妇人敢担的,知道的自是无有不言,不知的一句也不敢乱说。” 谢宏多番咆哮公堂,现在被衙差压住,呼哧喘着气,嘴唇哆嗦。 赵琨见崔妩不过是来走个过场,懒得再理她,“李沣我问你,你出现在王氏房中,是不是有人把你绑进去了?” 李沣摇头:“不是。” “那就是有人把你骗进去的?” “也不是。” “如此,你是刻意去恩霈堂见王氏的?” 刚被松开的谢宏气得像又要扑过来,两侧的衙差盯住,他才忍住没有乱动。 “府尹明鉴,草民并非刻意去那儿,只是谢家实在太大,草民寻路不成,才误闯进了恩霈堂,却着实没有做谢大官人口中所说之事,他该是看花了眼。” “你敢胡说!你们分明认识!” 谢宏敢指天发誓,两只眼珠子清清楚楚看到了,他们抱在一起,王娴清分明认识这个李沣,半分也不挣扎。 “三大王明鉴,不然这贱人怎么会衣裳都不穿,和个男人抱在一起!” 王娴清道:“妾当时要换一身轻便衣裳,才好去果林,若是真要与人私会,旧衣裳脱了就是,怎会去动那身粗布衣裳?这人突然闯进来,妾也吓坏了。” 谢宏恨得牙根都在响,还在撒谎,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敢拿你两个孽种的命发誓,你和他真不认识吗?” “肃静!肃静!” 赵琨听得头昏脑涨,赵琰却看得津津有味,他还问李沣:“你说是误闯,那你潜入谢家,原本是想做什么?” 李沣将头撇开,似乎不想作答。 “李沣,你可还要性命?” “草民不愿将此事在堂上说。” 赵琰来了兴趣:“现在不说,只怕朝不保夕,活不到想说的时候了……” 连崔妩都看了这恣意跋扈的小皇子一眼。 李沣顿了顿,似下了极大的决心,看向赵琨:“草民潜入谢府,是想求见当朝参知政事,谢大相公。” 堂中所有视线一瞬间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赵琨问:“你见大相公做什么?” 他忽高声道:“草民有一冤案,涉及十年前被诛满门的叶家,想请大相公做主。” 叶家…… 赵琨停下了质询,不知该不该问下去。 叶家的事已经没有人提了,现在重新翻出来,是谁指使的?王家还是谢家? 外头的百姓也得听见。 顿时议论纷纷起来:“怎么又说到叶家了,还要做主?” “对啊,这不是姘头吗?” “叶家……是哪个叶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事得有十年以上了,当年官家刚刚即位……” 外头议论纷纷,这边惊堂木又拍下。 赵琨环顾了一圈堂下所有人,除了李沣,都是一色的疑惑不解,等着他说下去。 赵琨谨慎,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你既有冤案,为什么不敲登闻鼓,告御状?” “官府、朝廷,草民都信不过!” “叶家的冤案,只有谢大相公能主持公道,若大相公也推脱,则举朝——无望!” 李沣眼中露出锋芒,身姿像一株轩昂碧树,哪里还见刚才畏缩的样子,赵琨更加相信,此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的与人偷情奸夫。 崔妩听得嘴巴微张。 这话口气真大,这是直接申斥朝廷了,把谢家和大相公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也不怕人家下不来台。 赵琨额角青筋微跳:“那你便说说,有何冤情?” 被告成了原告,属谢宏最不能接受。 他眼睛又一次暴突发红,在李沣想将来龙去脉诉之于口时,他扑了过来:“什么沉冤昭雪,你们休想转移视线!” 李沣一臂按住谢宏,高声问道:“三大王真能执法仗剑,为叶家沉冤昭雪吗?” 赵琨当然不能。 法是驭民的,不是驭君。 龙椅上那位对叶家的案子不表露心意,谢大相公敢接吗?未必!他赵琨更不会引火烧身。 他还真担心李沣把案子说出来,让他骑虎难下,对于谢宏的突然暴起,他示意衙差不必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