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烟头在水晶烟灰缸里捻了又捻,直至烟丝都烂了,皱巴巴从未抽的半截里散出来,他才收手,重重一下拍在桌案边。手心火辣辣的疼,和胸口一样。 六十八楼的高层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惹得人焦躁不安。 他鼻梁高挺,所以显得眼廓深。 寡言少语的时候自带威压。 好在这方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不至于让另一个人为此心惊胆颤。孟鹤鸣抬手,默不作声看了会掌心,心里想的都是之前在一起时她总是听他话,乖顺的模样。 会不会其实在心里,她一直都觉得他很难相处? 是真的烦他吗?怕他吗? 和那些下属一样,总是提心吊胆。 应该是烦的,怕的。 孟鹤鸣想。 要不然药吃得那么果断,生怕再和他产生一丝联系。 哦对,怕他不放心。 她还特意强调了一遍。 “两次。孟鹤鸣我吃了两次,所以真不会有,你不需要担心。要是实在不放心,我现在就去验个血给你看。” 他从小在孟家长大,听到见到的故事很多。 那些为了能和孟家搭上关系,无所不用其极的人的故事尤其得多。 他知道几年前族叔有个不到二十的小女友,是在做服务生的时候碰到了当时已经五十多的族叔。老头一眼相中模样鲜嫩的小服务生,把人弄到手颠鸾倒凤。 男人的繁殖欲不会因为年龄上升而减退,反而更甚,他一心想叫小女友让他体验一把老来得子。小女友也豁得出去,明知是老头精-子不行,还找了泰国那边的私立机构天天给自己打排卵针,肚子上扎得都是孔眼,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外面都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但孟家的人知道,这一胎后伤了身体,小姑娘一下老了很多。没了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没多久就给族叔抛弃了。 还有个大胆的,知道老头不行,自己跟外面的有了,然后花了小几百万造假亲子鉴定。 至于下场,事情都传到他这了,自然不会好。 一个个,一茬茬,连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都这么吃香。想来孟这个姓在榕城是真的吸引人。 孟鹤鸣闭着眼,直挺挺地坐在雪茄椅里。 头发乱了几缕,垂在额前。 张弛克制的情绪在无声的呼吸声中不断收紧,直至拧成一团。他还没到族叔那样惹人厌烦的年纪,他身上的这个孟姓更比其他人的分量重,可是无用,她不愿意起来比什么都决绝。 她不想有他的bb。 想到这,男人心口遏制不住地痛。 吃了两次啊。 她说得那么掷地有声。 每一下都凿得他喘不上气来。 直到现在,在空无一人的酒店套房里想起这句话,孟鹤鸣仍觉得浑身犹如千斤重,压得骨头咯吱作响。 他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只有自己才知道,说是离开,其实是从医院逃出来也不为过。他是真的怕,怕到只能逃避,不敢让更多钝刀子磨肉的话钻进耳朵。 半个多小时后。 在楼下的崔助接到指令。 回榕城? 他疑心看错,又端着手机看了几遍。 孟总的确说是回榕城,而且是他自己。崔助则被留在这里处理医院的后续事宜。 助理不能质疑老板做的决定,小心地问: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那边回复异常简洁:尽早。 当天下午云州飞榕城的私人航班上,孟鹤鸣罕见地没处理任何工作,反倒是睡了一会。 睡意一来梦也跟着袭来。 他梦到很久之前,在央仪还没来榕城之前。 那会儿他身边一直都没人。外界一度怀疑他的取向问题。甚至有人不怕死地准备了一溜男模。 这事在圈子里小范围地传过一阵。 苏挺他们知道了,仗着跟他关系好,借机问:“你真讨厌女人?” “不讨厌。”孟鹤鸣说。 苏挺听完很遗憾,用可惜的语气说:“那你怎么半点儿八卦都没有?” 他反问:“不讨厌就非得要找?” 话虽不是这么说,但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总得有点需求。苏挺想了想:“你那方面呢?能用?” 孟鹤鸣冷冷笑道:“多嘴。” 他是正常男人,有需求,但比起跟那些想缠着他吸血的人斗智斗勇,他更喜欢简洁高效的办法,自己解决。 每个人做那档子事都有个人癖好。 他的癖好就是追求效率,甚至连幻想对象都不需要,手一握,把多余的精力释放出来就行。 后来央仪来了榕城,往他身边塞同性的例子倒是没了,异性仍然屡禁不止。于是每每出去,孟鹤鸣都高调地带着她。即便这样也没法杜绝掉所有别有用心。 记得有次半夜不适,他从饭局上下来,鬼使神差叫司机把他送去半山。或许是对自己身体的了解,他潜意识觉得那不是发烧生病,而是当晚的酒不对劲。 榕城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给他下药,估计是同他喝酒的那些老东西为了愉悦,自己给酒里加了助兴的东西。而他恰好也几杯下肚。 说实话,他那晚动过不君子的心思。 甚至在过去的路上想,要是实在抵不过反应,想必再多花点钱,她是愿意的。 好消息是他猜对了,她的确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