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杜鸿雪憨憨一笑:“是,殿下与姑娘心有灵犀呢。”他可不敢一块儿心有灵犀。 薛清茵钻进马车,先瞧见了宣王脚边的木头箱子。 她指着问:“这里头装的又是幕离吗?” 上回那个还在她那里放着呢。 宣王的目光先是从她的面上逡巡而过,像是在分辨她此刻的情绪。 而后才听见他沉声道:“不是。打开看看。” 薛清茵也不客气,弯腰就先打开了木箱子。 入眼先是一片柔软的白。 再下面是花团锦簇的色彩。 “衣裳?布?”薛清茵疑惑地随意抓起来,才发现是一件披风。 她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殿下赔给我的吗?” 她说着,又往下翻了翻。 淡雅的、娇艳的、雍容的,还有缀了宝石珠玉的,绣了金丝银线的,各式的披风叠在一处。 您这是批发呢? 批发也不带这样的啊! 薛清茵舔了下唇,忍不住笑道:“殿下下回还可以再多打两个结。” 宣王眉间轻动,似是涌上了一点笑意。 他道:“下面还有。” 薛清茵纳闷:“那我也穿不过来啊。” 说着,她揭起上面的披风,只见下面还有个小一些的红木箱子。 套娃啊? 薛清茵兴致勃勃,将下面那个也打开了。 里头装的却不再是披风了,而是一棵……树? 黄褐色树身,碧绿树根,造型婀娜而不死板,延伸出的枝丫之上,点缀着红色的豆子。叫人一下想到了诗文中的相思豆。 薛清茵屈指捏了下。 这可不是豆子。 这是红珊瑚珠。 因为从海水底采撷困难,在古时,珊瑚多有瑞宝、红色黄金的称谓,常被视作权势富贵的象征。 那碧绿的树根又是什么? 薛清茵挨上去,触手细腻冰润,料质紧密,均匀干净。 是玉。 而且应当是上等的和田碧玉。 但树身是什么东西做的……恕她见识短浅,实在认不出来。 “那是田石。”宣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是看出了她的茫然。 “田石?”薛清茵心道不曾听过。 “田石莹润如玉而非玉,价胜黄金。”宣王道。 薛清茵心道后面半句听来格外动听呢!价胜黄金! “其中又分青田,田黄,红田。田黄其价为黄金的三十倍有余,红田其价是田黄的十倍有余。最珍稀者,当数青田之中的灯光冻。质如琥珀而色金黄,煌煌熠熠,价比千金。”宣王说到此处,顿了下,道:“东宫玺印,便是用其刻制成章。” 薛清茵呆了下。 这下算是完完整整地了解到了此物的价值。 宣王接着道:“你可以用它来挂你的首饰。” 薛清茵心道这可真够奢侈的,我前半辈子就没用过这么夸张的首饰架子。 见薛清茵不说话,宣王不由问:“不喜欢?” 薛清茵回过神道:“怎会有不喜欢的道理?” 听到这句话,宣王的眉眼似乎都舒展开了些。 薛清茵紧跟着问他:“敢问殿下,圣旨怎么下得这样快?”她顿了顿,道:“陛下这会儿心中不会正厌憎我吧?” 她隐隐觉得柳月蓉这一病,也有点不同寻常,可能有什么牵扯在其中。 宣王的口吻却平静,传递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他道:“你不必忧心,父皇对你不会有半分厌憎。相反,他会觉得你处处受了委屈。” 薛清茵疑惑地看了看他。 为何? 皇帝为何会觉得她处处受了委屈? 但宣王没有要再往下解释的意思了,他从腰间解下一物,然后垂首系在了薛清茵的腰间。 这次,他记得没有再打死结了。 “吉日未定,若遇了事,便派个人带上此物到宣王府来就是。”宣王语气淡淡。 薛清茵点了下头,低头去看。 只见是一块指节大小的玉章,掀起来便能看见底下刻着“宣”字。 “殿下妥帖,我便都收下了。”薛清茵笑得两眼都微微眯了起来。 大抵是今日宣王要来交代的话都交代完了。马车中竟是又安静了下来。 薛清茵琢磨了下,那我这就走? 她一手卷起帘子,道:“殿下,我先告退了。” 宣王没有出声留她。 薛清茵下了马车。 两个宣王府的府兵立即将那箱子给她抬了下来,往许家大门走去。 而薛清茵还立在马车前。 她在想,这两回宣王来见她,大都给她带了礼物。 上回是黄金做的叶子牌,这回是披风和宝树…… 于是薛清茵笑吟吟地问:“殿下明日还来吗?” 宣王一顿,对上了她的双眸。 杜鸿雪在一旁叹气道:“明日殿下军务缠身呢。” 薛清茵很失望:“哦。” 宣王将她失望的神情收入眼中,那眉眼间的欢愉雀跃,都好似坠了下去。 她便这样希望他日日来见? 宣王从未喜欢过哪个女子,只大抵听过留侯抱怨,说他刚过门的妻子太过善妒,恨不能日日与他待在一处,生怕他去了通房那里,又怕他在外头眠花宿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