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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好说话的放过去了? 疯了吧? 她狠狠地咬一下牙,越来越闹不明白她爸在想什么。 真是被活活气饱了。 撂下一句‘不吃了’, 宋菇丢下碗筷大步离开。 “下午还干活, 你再吃点啊?” 丈夫纯属好心的话语, 简直化为钉子在身上扎呀扎的, 扎得她五脏六腑疼得慌。 死傻子不早点说! 林雪春还在瞧着, 她就是饿死也没脸退回去吃饭啊!! 想到下午漫长而艰辛的劳作, 宋菇三两步冲上楼,决定赖在床上装睡。 “这丫头……”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桌上少一个宋菇,相当于少一只聒噪又晦气的黑乌鸦, 大伙儿相安无事地吃完一顿饭。 林雪春在外蛮横,对婆婆还是体恤的,带着一双儿女自发帮忙收拾碗筷。 不过素来五指不沾阳春、比宋菇更讲究更高傲百倍的宋婷婷,竟也帮忙擦桌子。这就有点反常。 “于秋。”宋建党站了起来,“咱们前头说几句。” 果然没那么爽快。 林雪春偷偷使一个眼色,怕丈夫被公公几句话冲昏头脑,昨晚商量好的事又成一场空。 宋于秋也回看,缓缓垂眼皮又抬起,意思是他心里有数。 顶好是有数。 林雪春飞快转开眼神。 宋建党走过桌边,不知怎的,宋婷婷忽然软绵绵地倒下去,手里还拿着抹布。 “婷婷?” “没事吧婷婷?” 宋爸火急火燎地扶她。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她紧紧皱着眉头,好像还要起来,把桌子擦完。 “说不定是中暑了。”她爸急得团团转:“走,爸带你去楼上歇着,躺一会儿能好。” 宋婷婷不走,执拗说自己没事,还说田里杂草没除完,下午还要接着干。 父女俩拉拉扯扯,宋建党看不下去了。 “带她上楼去。” “先睡一觉,醒来还难受,今天就不用下田了。” 说完便朝着前堂走去。 宋敬冬把鸡骨头饭米粒倒在门边的塑料桶里,另一只捏着阿汀的脸,意味深长地说:“记住她的招数。” 阿汀回头,看见宋婷婷被她爸搀着,像古代的小太后一样慢悠悠地走,脚步放得又轻又软。 隐约领会到一丝的奥妙,她郑重其事地点一下头。 没想到宋敬冬忽然又笑眯眯道:“你长得丑丑的,但看着傻,这个招数给你肯定更好使。下次闯祸就这样来,保证爸妈不忍心罚。” “哥哥。” 阿汀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乖乖的。 “嗯?” “骗人。” “嗯??” 望着阿汀迅速跑开小身板,宋敬冬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年头小孩怎么回事?? 随口瞎说信得厉害,真心实意传授秘诀,她反而不信了? 委屈。 * 宋家平房分前后厅堂,后头热闹,前头气氛凝固。 宋建党坐在高脚椅上,眯缝着褶皱满满的眼皮,浑浊苍老的眼珠,只放出两小条。 “有三十年了吧?” 他开口得突兀,话也突兀,宋于秋微微楞了一下。 “三十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 宋建党不看他,看着外头铺晒一地的稻谷,缓缓道:“当年我供你上小学上初中,要不是你自己辍学,高中也会让你读下去。” “二十五年前你去北通,我没说什么。十五年前你回来,儿子没了一个,媳妇大着肚子,身上没钱还背了人命债。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想着法子把他们挡在村外,盖了这栋平房,把小屋留给你们一家住。” “桩桩件件的,我不敢说对你有多好,但绝对不比别人差。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怨,我是对得住良心的。” “毕竟我不是你亲爹,不欠你的。” 宋于秋双手抹一把脸,不说话。 二十五年前的他意气奋发,无论上三流下三流的朋友,反正多如过江之鲫。住在光鲜亮丽的北通城里,出门喊一声,四面八方尽是兄弟姐妹。 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弯下脊背,双手交握。 如今最在意的是,万一继父用人情要挟他。他该如何把自己为这个家做过的事也拿出来,与这位心思缜密的老人相对抗。 但又在意料之外的,宋建党没有那样做。 “摆酒的事,你自个儿看着办,钱不够找你妈拿点。” “我只想你记住这份恩情。” 他双手撑着把手,走了下来,留给他最后一句话:“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别太为难大屋和我的儿女。” * “阿汀阿汀!” 阿汀正在洗手,听到叫声探头一看,原来是王君。 “君儿。” 八十年代的称呼,阿汀也好冬子也好,翘起舌头带出一个儿字音,好像都有着别一番的亲近。 阿汀清亮的眼眸弯起来,瞧她灰头土脸的,不由得讶异:“你又去打架啦?” 王君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睡觉看武侠,打架斗嘴揍大龙。 即使让出老大宝座,她依旧为着帮派地盘而四处奔波。 昨晚拿试卷包石头,给大龙下‘决战书’。不巧被她妈抓个现行,被打得哇哇大叫,求饶声滔滔不绝。 阿汀自然而然地以为,她满脸的灰是拜大龙所赐。 不过王君立刻否认:“我还没打。” “那你的脸……” “先走再说!”王君喘完两口气,一把拉住手腕。 她的力道很大,带得阿汀连走带跑,稀里糊涂往河头跑。 “你什么时候把陆小子给放了?我咋不知道?” 王君边跑边说:“我和大龙还没开打呢,他突然冒出来。” 阿汀心一紧,“陆珣和大龙打架?” “打得你死我活屁滚尿流了,那小子真狠,打得大龙哭爹喊娘的,嘴巴里全是血。” “不过大龙活该,谁让他老去招他,上回还趁他被链子拴着,拿一堆石头砸他。” “他没事吧?” 阿汀关心的他,当然是陆珣。 “我走的时候不算有事,但大龙他爸回家拿耙子去了,现在有没有事就不一定了。大龙他爸在山上圈过两排果树,非说是他们家以前种下的,不许别人碰。” “那地儿好像很偏,只有陆小子知道,还常常摘果子吃。所以大龙一家都说他是贼,早晚要好好教训他。” 形势大不妙。 阿汀拿出浑身的劲儿,觉着前生今世第一回跑得这样快。不理会怦怦直跳的心脏,不在意发酸的双腿。 夏风吹拂过面庞,在一片空旷的田野里被她跑出呼呼声音来。劣质的皮绳忽然绷断,一头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