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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那封遗旨在深夜交于他手中。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先帝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是他。    先帝崩逝,群龙无主。    国不可一日无主,谁都想做那个主。    他与袁子朔是先帝钦点的托孤大臣,按理来说,从此他们二人便该扶助先帝的独子袁莲山登上皇位,尽心尽责地辅佐着保护着皇帝长大。    在皇帝还未长大之前,大梁的朝局应该由他们二人说了算。    宋越北是这么以为的。    但很多人都不这么认为,李太后就是其中一位。    李太后与李家的党朋,朝中数位重臣,以先帝死时他宋越北在场为由,硬要将暗害先帝的罪名摁到他头上。    那时的朝局混乱不堪,声讨他的声音如滚水般沸腾炙热,满目都是杀机,无数人想将他置之于死地。    孤身一人入京的宋越北,他没有显贵的门第可以依靠,他没有手足兄弟。    他年纪轻轻,他看起来一无所有。    这样一个人想做大梁的主宰?    开什么玩笑。    没有人将他放在眼中。    李盈宽宏大量的给了他一条活路,她派人给他捎了口信。    只要他交出先帝遗旨,答应做常阳长公主的驸马。    从此大梁由太皇太后摄政,李盈保证让袁莲山登基,但登基后要分封诸王,给一些王室宗亲加封邑。    宋越北这才知道,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人对先帝的遗旨嗤之以鼻,私下将这天下分食的干干净净。    李盈与常阳长公主以为就此能逼他退步。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先帝并非不知道宋越北没有手足兄弟,并非不知道他资历尚浅。    但在群臣百官,满朝文武中,他仍选择了这个年轻人。    只因为一件事。    他一个人就够用了。    诸位重臣来势汹汹,本以为他们的攻歼能立刻打的这个小子痛哭流涕自请离去。    但他们惊讶的发现宋越北不仅面对各路攻歼泰然自若,甚至还能下笔如刀的反击。    大臣们来势汹汹,但在宋越北的面前不堪为一合之敌,根本骂不过他。    大部分人没两天就熄了火,安安生生的去准备新帝的登基大典了。    毕竟说到底,先帝的确是选定了这个年轻人做托孤大臣,遗旨交到了人家手里也做不得假。    况且他还是小皇帝的亲舅舅。    说到底占着大义,他们硬要往上冲,的确是理亏。    虽然不到三十岁的顾命大臣让人眼红,让人嫉妒,让人很不甘心。    但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    有人生来就是命好,这是羡慕也没用的事,人要学会认命。    偏偏有人不信这个命,李盈见以威势相逼无用,她索性寻机绑了宋越北和宋含竺的亲爹宋纮。    拿别人的家人性命相威胁,这出招就太脏了。    可不管这招是干净还是脏,有用就行。    常阳长公主以重利说服了灵王,使时为灵王世子袁子朔反水,做了说客去游说宋越北。    让出摄政之权,做常阳长公主的驸马,保住亲爹的性命。    权力和爹,他只能二选一。    袁子朔劝他,“如此相斗下去,必定是两败俱伤。阿如,你看在与我往日旧情的份上。你相信我,只要你此刻低头。我可以保证你的父亲会平平安安。小莲山能平稳登上帝位。”    宋越北枯坐在桌边,他只是沉默。    袁子朔又道:“你先答应订婚,国丧期间不能大婚。公主要为陛下服孝两年,这两年我会从中说和,让常阳打消让你做驸马的念头。    你放心,只要新帝登基,你是莲山的舅舅,太后的亲弟弟。李太后又能活几日呢?你纵然不相信他们,也该相信我。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    宋越北垂着眼,他冷冷的问道:“我父亲此时如何?”    “阿如,你放心,伯父虽被常阳扣在手中,但她没有苛待伯父。伯父好好的,一点伤都没受。常阳不是坏人,她只是任性了些。但太后那边很着急,恐怕等不了太久。”    宋越北抬起眼看着面前的挚友半响,他笑了,“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袁子朔的表情变了变,他眼眶微红,嘴唇张开又合上。    此时的寂静让人分外难堪。    最终他又叹了口气。    “阿如,我是一心向着你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从没有想过与你争。新帝登基后,我保证会将你此时让的都还给你。我会替你护好小莲山和你姐姐,完成先帝的遗愿。”    宋越北只是沉默。    他几乎哀求的求他,“阿如,求你就退一步吧。若太后玉石俱焚,你的父亲,姐姐,小莲山,没有一个能活。”    宋越北说到这里,他语声渐低,闭了闭眼。    玉鸦看到他眼尾的水意一闪而逝。    她便知道他一定退了那一步。    他继续讲了下去,“那一步我退了,看在旧情上。”    他相信袁子朔和他多年的交情,相信他不会辜负曾经他们与先帝共同的誓言。    他告诉自己,三个人共同的理想,无论谁来完成都可以。    袁子朔登上那个位置,跟他登上那个位置没什么不同。    他会完成他们共同的理想,励精图治,越过澶河,驱兵南下,统一天下。    宋越北从前不怕死,曾无所顾忌的拒婚。    那时他才明白世上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有太多。    他可以死,却不能让先帝的信任与遗愿落空,他不能让亲人为他的任性身死。    死亡很容易,难得是忍耐痛苦活下去。    他跪在常阳长公主面前应允了订婚,交出了遗旨,卸下官印,换回了父亲宋纮。    “当初本宫说什么来着,”常阳长公主看着跪在脚边的人,轻轻的笑了一声,“本宫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你此时纵然不愿,日后也会成为本宫的东西。”    新帝登基,灵王世子袁子朔,摇身一变成了秦王。    王室宗亲大肆分封,李氏族人封公封侯者众。    他与常阳长公主订婚,解职在家。    眼看着一手任用提拔的党朋树倒猢狲散,被贬的被贬,下罪的下罪。    一日,太皇太后下旨赐婚,订下吉日要他与常阳长公主大婚。    此时距离先帝新丧,还不到四月。